秦宗樹端着一碗甜粥推門而入,隻瞄到祝燭快速縮回帳子裡的手。
秦宗樹眸色更柔和,行動不再小心翼翼,即便祝燭還沒醒,他也打算把人哄起來喝粥。
放下粥碗,秦宗樹走來将繡床的帳子挽起,挂回兩邊的木鈎。
秦宗樹坐到床邊,祝燭已經将被子蒙過頭頂。
“餓了吧,起來吃一碗再睡,好嗎?”秦宗樹語帶歉意,他心裡清楚祝燭起不來的原因在他,是他太過孟浪和不知足。
秦宗樹繼續道歉和哄人,“燭兒别氣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錯了。”
昨夜對秦宗樹來說同樣混亂又難忘,他隐約知道睡覺前祝燭就沒那般生氣了,但後來……他越來越過分,祝燭肯定是又生氣了。
祝燭蒙着被子不說話,他也不知為何秦宗樹進房,他慫得如此迅速,恨不得牆上開個縫,他撲棱翅膀飛走才好。
祝燭慢慢拉下被子,露着眼睛打量秦宗樹。
沒了夜色遮掩、好好穿着衣服的秦宗樹,還是他以往熟悉的那個一點都不吓人的秦宗樹。
祝燭小心地探出手,落下一截兒袖子的小臂上,紅痕密布,在那雪白的臂膀上似紅梅落雪,第一眼觸目驚心,再看又豔麗惑人。
秦宗樹眸光一掃,騰騰熱意湧上臉和耳根,又心虛又愧疚又吸引得難以自控……
祝燭順利揪住秦宗樹的衣領,将人拉近,他在秦宗樹熱度驚人的唇上一吻,不等秦宗樹沉眸跟下來,他就把人推開了。
祝燭抿了抿唇,聲音微啞又字字清晰,“你記着,你死在山裡,我就帶着小苗小朵改嫁,永遠離開陳溪村。”
甭管他會不會這麼做,他得讓秦宗樹相信這是他能幹出來的。
“我不會死,決不會!”秦宗樹感覺自己的心才被祝燭高高抛起,又接着深深墜入,難受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突破了最後一層關系,秦宗樹很确定自己這輩子都離不開祝燭,舍不得、也放心不了将祝燭托付給他之外的任何人。
看到秦宗樹神情裡真實流露的焦急和難受,祝燭才算真的信了。秦宗樹再俯身抱來時,他沒再推開。
“好了,我相信你就是,”祝燭又把“甜棗”給秦宗樹塞回去,舍不得他繼續難過。
“夫子那裡幫我帶話去了嗎?”
祝燭轉移話題,他不用問都知道時辰很晚了,今日是沒必要堅持去村學上課了。
秦宗樹擁着祝燭,輕輕點頭,“我送小苗小朵去上課時,和夫子說你在家溫書一日,夫子沒有多問……但應該猜到了。”
秦宗樹沒有說祝燭來不了村學的原因,他自覺表現得很鎮定,但陳夫子看他的目光透着了然和譴責,很明顯是猜到了。
秦宗樹不知是怎麼被猜到的,那大概是陳夫子“過來人”的直覺吧。
“嗯,沒關系啦,”祝燭真的不介意被知道,他和秦宗樹結契半年多了,早就該辦事兒了,好嗎!
夫夫之間那點事兒,多正常啊!
祝燭見多了妖怪之間奔放、直接的求愛日常,沒有秦宗樹以為的那般容易在這種事情上害羞。
經常是秦宗樹害羞了,祝燭才想起來陪着一同“害羞”。這會兒祝燭看不到秦宗樹的臉,奔放的心态就露出來了。
祝燭這會兒身體免不了的不适外,心情其實挺好,經過昨晚,再多的負面情緒都發洩完了。
對祝燭,對秦宗樹來說都是如此。
秦宗樹自己沒感覺,但他今日絲毫沒了那随時散發的“活閻王”氣息,如此溫馴,如此謙和,相當紮眼呢。
秦宗樹在祝燭有意識的安撫下,很快恢複情緒穩定,他主動坐好,再将祝燭拉起來。
祝燭餓得慌了,不再講究,喝完一碗甜粥,才去浴房洗漱。
一進到書房裡,祝燭就抛開了所有雜念,認真研讀起童試必讀的幾本書,又将陳天祥批改過的幾篇策論拿出來琢磨。
祝燭決定參加一個月後的童試,一是他喜歡陳溪村喜歡秦家,不希望考上童生的林瑜一家能為威脅,那他也得考上童生,才能穩穩壓林家一頭。
再就是,祝燭還是小妖怪時學過類似的通用文,還和愛當書生、浪蕩人間的狐狸精混過百年,耳濡目染,觸類旁通,他學起大虞文字比真正的初學者們容易許多。
當然,祝燭以往當小妖怪的積累也就夠他應付童試,再要往上考,他就得和這個世界大多數書生們那樣循序漸進地繼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