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記得她外号,是叫耗子,我們認識她的、關系好點的,也會管她叫小鼠。她真正的名字是什麼,我還真不太清楚,畢竟那時候我們都不識字。”
老太太低頭認認真真回憶了好一會兒,沒能從記憶力翻出任何線索,便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老婆子不太記得有這麼個人,抱歉啊,幫不上你的忙。”
許确趕忙答了聲“沒關系”。
“沒關系的婆婆。我就是來碰碰運氣,連我自己都覺得,能找到那位朋友的機會不大。畢竟……那已經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年紀也還小呢,說不定連地址都記錯了。我怎麼看,這兒都不像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
老太太不記得才對,她還是棚戶區的小耗子時,也沒見過這位老太太。她隻是不希望被當成居心不良的怪人,才随意編造了一個理由。畢竟,她之後還得來這裡好幾趟,要是第一天就被趕跑了,後面的工作可就不好完成了。
老太太皺了皺眉,好一會兒後,拿定了一個主意。
她很是熱情地握住許确的手,向着後者發出邀請:“姑娘啊,也快到吃飯時間了,要麼你先在我這兒吃頓飯,吃完再四處走走,看能不能問出點新消息來?”
“這——”許确有些猶豫:“會不會太麻煩您了?”
老太太搖搖頭:“這沒什麼,一點都不會麻煩。之前我就特别喜歡做些吃的,請附近的年輕姑娘們一塊兒吃。可惜她們都搬出去了,老婆子一個人住在這兒,正覺得無聊呢。對了,我姓鄭,你叫什麼名字啊?”
老太太都将話說到這份上了,許确哪兒還會拒絕這份好意?
她趕忙跟在鄭老太太身後,順道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文确,我叫文确。您喊我小文就好。”
文确在鄭老太太家裡吃了頓午飯,吃完飯又四處走了走,打聽是否有人認識一位外号叫“耗子”的小姑娘。
遺憾的是,那孩子住在這兒的時間實在太早,此刻住在這裡的人,基本都對她沒多少印象。
好在文确并不覺得有什麼,很快就将話題轉移到别的地方,和住戶們談起了棚戶區的變化。得知她原本也在這裡待過一陣子,大家都表現得很有傾訴欲。
到了傍晚時分,她已将周圍一圈都走過一遍。
鄭老太太仍舊熱情,還想将她留下,再招待她一頓晚飯。她沒好意思多蹭這一頓,留下一份禮物後,便告辭離開。
文确剛調來一區不久,工作牌都是全新的,自然還沒來得及買車買房,今天這一趟,她是坐公車到最近的站點,再一路跟着感覺找過來的。她來的時機還不錯,最喜歡強行留下客人的胡末已經被人解決,所以她進出都問出了路徑,沒迷失在複雜的道路中。
坐在回市中心的公車之上,她取出通訊器,開始在通訊器附帶的電子記事本上記錄今天的所見所聞。
一區有關棚戶區的了解已太過落後,她問出來的情況,和總部記錄的内容有極大出入,總部劃為重點戒備對象的胡末早就死了,連那兒的住戶都不清楚是誰做的好事。
要是之後有機會的話,有必要再深入調查下。得找個合适的借口切入,最好……是能長期住在那兒。
了解情況,是她工作的第一部分。
文确将最終結論記下,收好通訊器轉頭看向車窗之外,猶豫着要不要再找個機會去拜訪江家。
最近江家風波不斷,她來到一區的那天,正好在手機新聞上刷到江别的死訊。所以近些日子,小澄看起來非常忙,恐怕抽不出時間來招待她,她也不想給人造成不必要的壓力。
可惜,大小姐在江家已經是一個“死人”,她翻過所有的新聞,都沒找到與其相關的隻言片語。她有段時間沒能聯系上大小姐了,很想知道對方近況如何。她願意接受調到一區的安排,也是懷抱着也許能見到大小姐的念想。
正想得入神時,文确忽然注意到,遠處的天空,似乎有些異常。
成片的陰雲彙聚而來,半片天空都是一種壓抑的黑,光看着就讓人覺得喘不過氣。
在厚重的雲層之中,隐約能瞥見一線暗紅,那是……污染蔓延的迹象?
她意識到那一塊兒可能出了事,邊聯系總部,邊在最近的一個站點下了車,匆匆便向着出事的位置趕了過去。
怎麼說她也是聯盟的一員,雖然不在一線,也絕不能在這時對可能到來的危險置之不理。
文确開好身上攜帶的防護設備,一頭紮進了二段隔離區。在這個距離,她終于能夠确認具體的情況。
305區内部發生異變,污染物質在短時間内迅速外洩,進而影響到了二段隔離區的住戶。
她所看到那一大片黑中帶紅的雲,果然是污染物質擴散的标志。成群的污染種從空中襲來,經過的區域已陷入一片混亂。她靠着工作證亮明身份,勉強讓一部分鎮定下來跟随她撤離。可惜範圍太過有限,随她離開的僅有一小部分住戶。
文确檢查過防護設備的使用情況,又轉頭看向幾乎被烏雲所籠罩的區域,一咬牙,再次沖了進去。
能再帶幾個人出來也好。隻要碰上一個活人,她立刻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