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今天她這間小屋子,還挺受歡迎的,有這麼多人上門做客。
廣懷瞥了眼顯示屏上的人影,心下愈發詫異。
站在屋外的不是别人,正是華稚。
這位客人最近上門的次數明顯變少了,也不知今天刮的是什麼風?
她再次朗聲答了句“進來吧”,将新的客人請進了門。
與九傾不同,華稚并沒有任何拘謹,大跨步走進門來,一進屋就給自己選好了一個舒服的座位,毫無形象地坐下後,才同廣懷打了招呼:“老師還在忙呐?老是這麼操勞,對身體可不好啊,師娘也會擔心的。”
“是啊,”廣懷白了她一眼,再次将文件放到了一邊:“還容易養出來你這樣的懶蛋,一天天的一點忙都幫不上,光會給我找事。”
華稚笑了笑,但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好意思,反而一副很受用的表情:“那沒辦法,誰讓你當初非得把我救回來。你的運氣又沒我那麼好,能撿到一個懂事聽話還顧家的學生,隻能坐在那兒生悶氣啦。”
廣懷猶豫了三秒鐘,最終還是沒把“懂事聽話還顧家的學生”幾分鐘前剛剛離開的事情告訴眼前人。
“說吧,找我什麼事?”
華稚将左腳跷到了右腳上,半分鐘後覺得這個姿勢有點難受,又将右腳跷到了左腳上。
新的姿勢還是沒能讓她感到舒服,于是她又調整了一下椅背的位置,往背上一靠。
不對勁。
還是不對勁。
怎麼坐都不對勁。
廣懷将手中的書砸了過去:“别折騰了,又沒有蟲子叮你。到底什麼事,有話就快說,不然我可要讓你滾蛋了。”
華稚一把躲過,順手将地上的書撿了起來,恭恭敬敬的還了回去:“廣老師,說真的,您是不是一直都在針對我?我從來沒見過您對其他人這麼……不客氣。”
嚴厲歸嚴厲,平日裡的廣懷還是很注重用詞的,像這種話,老師好像隻會對着她說。
廣懷沒被她帶偏:“所以到底什麼事?”
聽到老師的詢問,華稚的視線落到了一旁的櫥櫃上。
櫥櫃從上往下數第二層,玻璃的後頭,擺着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女性正向屋中的二人露出溫柔的笑。
那是她的師娘,九傾小時候,她還帶着她跟師娘見過面,但那隻是匆匆見過一回,估計當事人都沒有印象了。當初能定位到那非法研究機構,也是多虧了師娘的技術。
老師和師娘隻要合作,就等同于給任務上了兩重保險,幾乎沒有失手的可能。然而天妒英才,師娘生了重病,離世已有差不多十來年了。
“看我老婆幹什麼,說你自己的事。哦也是,畢竟你沒有老婆。”
廣懷已經大緻猜出了華稚要說的事情跟什麼有關。可是這家夥半天憋不出一個屁來,她語氣裡的不耐煩也表現得愈發明顯。
“我!我……我就是想問問……”華稚撓了撓頭,終于找到一個坐着還算舒服的姿勢:“您到底是怎麼讓師娘心甘情願跟您在一起的?”
“你戀愛了?”
“還沒。準确來說,是對方沒同意。”
“到底是對方沒同意,還是她根本就不知情。”
“嘶——可能是後者。”
書已經丢過一回了,再丢一次好像不太合适。廣懷的目光在桌上轉了一圈,最終選中一個塑料茶杯,再次向着華稚的方向砸了過去。
“你連開口都不敢,你還來問我?”
這一次,華稚精準地将杯子接在了手心。她又撓了撓頭,表情上終于顯露出幾分不好意思:“我也不想啊,這不是怕一切挑明之後,連朋友都沒得做嗎?我已經吃不下自己做的飯了,沒了她我真的會死的。”
“沒用的東西。”
“怎麼又罵我啊廣老師?你不能仗着我是你的親親學生,最聽你的話,就為所欲為地罵我吧?”
水壺也被丢了過來,華稚再次接住,順手掂了掂重量,發現裡面空空如也後,她拎着水壺去了廚房,倒了半壺熱水給廣懷放在了桌面上:“熱水,别再亂扔了。我表現得這麼主動,總不能再說我是懶蛋了吧?”
廣懷沒有說話,但一雙眼眸中清楚地映出了兩個字——滾蛋。
她靠着自身“良好的素養”,最終沒有發作,反而一指邊上的櫥櫃:“櫃子裡有兩瓶酒,賞你的,帶回去喝了吧。沒事就别再來煩我了,有事更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