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再陪我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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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晚安！星光煙花盛會”不僅是沃特樂園裡唯一一個隻在夜間舉辦的觀賞大會，還被評為去年“最受遊客喜愛”的娛樂活動。沖着“星光”二字無腦買門票的遊客多如牛毛，可見星光人氣之高。

維克多拉着盧克在售票處買了兩張成人票，然後跟随人流進入城堡。

說是城堡，其實隻是外部入口裝修成城堡大門的露天操場。四周看台坐得滿滿當當，不同年齡段的人都有，其中以帶孩子的家長和情侶居多。他們來得稍晚，隻能找到十分靠後的座位，緊挨坐下。為了能更好賞煙花，維克多把帽子摘了下來，放到大腿上。

以前因為擔心超能力失控，維克多總是避免出現在人多的地方；現在雖沒了這方面的煩惱，他還是習慣遠離人群。

為了盧克，今晚他不介意和一群人坐在一起。

場地與看台的燈光漸漸熄滅，維克多扭頭看着身旁的盧克，後者的臉龐藏在黑暗中，僅剩兩隻閃爍微光的眼睛正對他。

看台過于嘈雜，維克多不得不用上比平時更大的分貝問對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也能點火？”

那兩隻眼睛合上又睜開，随後移至另一邊不再看他。

“對……我還不小心燒過你的手。”

“嗖——”

尖銳的破空聲拉開了煙火盛會的帷幕。維克多擡頭望天，隻見一束束煙花從操場四周竄上夜空，在轟鳴的爆破聲中綻放出五彩斑斓的花火。

那晚的心動，正如此刻的煙花一般絢爛，又遵循既定的軌迹稍縱即逝——與所有美好事物的命運一緻。

持續升空的煙火讓整個看台都沸騰起來。觀衆的歡呼聲簇擁着天空的爆破聲，如潮水般湧入維克多的耳中。他望着點亮黑夜的璀璨星火，恍惚看到了渺小的萬千行星——藍色星球也在其中，擁抱永恒黑暗的宇宙。

“真美啊……”維克多喃喃自語。

Slayer會不會也在某個維度的地球上，透過頭盔仰望相似的星空？有人陪着他嗎？他還是孤身一人嗎……

孤獨太冷，維克多不忍心讓他再度承受。

指邊輕微的觸碰拉回了維克多的思緒。他下意識朝身旁扭頭。那人的樣貌在夜空的炫光中忽明忽暗，随後被更加盛大的煙火點亮。

盧克的眼睛盛滿星光、劃破黑夜，柔情于無聲中化開。他緩緩傾身，把嘴唇送到維克多眼下——

維克多握住盧克的臉頰，制止他進一步靠近自己。

“砰——”

不知是第幾支煙火盛放，照亮了盧克微睜的眼。他看着距自己僅有幾公分的維克多，嘴唇翕動，卻吐不出一個字。

維克多輕輕推開盧克的臉，用着僅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音量說：“對不起。”

盧克美好得如同絢爛的煙花，像他這種人隻能遠觀，不配擁有。

那個會因為看到盧克爆衣而心跳加快的新生、會因為盧克哼唱自己喜歡的歌曲而欣喜若狂的男孩，早就死在了四個月前的布魯克林大橋底下。現在的他，隻不過是披着維克多·畢夏普皮囊的怪物——滿手鮮血，罪孽深重。

為了不傷害在乎的人，他必須舍棄對溫情的渴望，離群獨居，直至真正掌控住心中的惡魔。

粗重的呼吸聲蓋過了所有嘈雜的聲響，盧克垂下頭，在煙火升空之時把自己的面目隐藏在黑暗中，又在下一刻的耀光下擡起頭來。

“……我懂的。”盧克笑着說，那笑容卻有幾分凄涼，“我懂的。”

維克多還是搞砸了這一夜。他沒能讓盧克擺脫得知真相後的痛苦，反而用誠實朝盧克揮出沉重的一擊。

他實在不願欺騙盧克，因為他深谙謊言對人的傷害。

他們不約而同看回夜空，沉默欣賞長達十五分鐘的視覺盛宴，任由四周此起彼伏的叫聲将各自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