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為了布徹爾所謂的複仇,而是為了士兵男孩自己。
他放下染血的抹布,回頭看了眼懸挂在牆上的玄色,然後走向地下室的出口。
布徹爾靠在地下室的樓梯邊上,悠然問道:“看樣子你沒揍爽?”
“我要打個電話。”
“打給誰?”
“祖國人。”
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回答,布徹爾扭頭看向身後。
“Oi!”
士兵男孩停下腳步,回頭俯視樓梯下的布徹爾。布徹爾将一隻手搭在樓梯扶手上,臉色變得陰沉許多,“你還記得我們的交易嗎?”
“祖國人換毀滅。”士兵男孩居高臨下地看着對方,“我記性好着呢。”
說完,他繼續拾級向上,直到推開地下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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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維克多蘇醒的十二個小時以前,祖國人出現在了他的病房外。
“别讓任何人進來。”祖國人這麼吩咐門外的兩名警衛,随後推門進入病房。
他合上房門,背手靠近病床,垂眸打量着床上的維克多。維克多的口鼻戴上了氧氣罩,整張臉呈現出大面積的潰爛。
……至少比風暴好看。
祖國人輕扯嘴角,想笑卻又笑不出來。他傾聽着維克多的心跳聲,沉浸在那一次次規律的節拍當中。等到他反應過來時,自己的手已經放在對方的胸膛之上,隔着手套與單薄的病号服感受掌心下的跳動。
他能聽到對方的呼吸打在氧氣罩上,熱氣接觸冰冷罩體時凝結成水珠的聲音。他也能看見對方的心髒收張泵血,血液經主動脈輸送至全身毛細血管的過程。
醫生們沒騙他。維克多正在慢慢康複。
祖國人擠出喜悅的苦笑,将那隻放在病人胸口處的手伸進床單中。即使他很清楚自己不能造成多大的傷害,他仍舊不敢使出太大力氣去握住那隻骨節分明的手。
親生父親的真相他實在承受不起。像他們這種家庭不完整的人,理應得到一次重來的機會。
縱使有無數的煩惱想要傾訴,他也隻是選擇了與對方分享自己的喜悅。
“我找到萊恩了。”祖國人輕聲說。
“萊恩是我的兒子……你應該早就知道了。”
他摩挲掌心中的手指,微笑着凝視病床上那張醜陋的臉,“他是個很好的孩子。我想把他正式介紹給你——”
他的聲音突然哽住,連同腦袋也垂了下來,戴着紅色手套的手猛地收緊,用力掐住對方的手。
祖國人擡起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幾秒後,那隻手從他的臉上撤下,朝病床上的維克多伸去。它向外張開,搭在維克多的脖頸上,隻需合攏五指就能為風暴複仇。
他用力呼吸,手指顫抖得過分可怕,緊接着那隻手轉移到了另一側,無力掐住對方的肩膀,将病号服掐出了褶皺。他彎下身子,額頭壓在維克多的胸膛上,肩膀顫動起來,含糊的啜泣聲自腦袋底下傳出。
“為什麼?”他唐突尖銳的嗓音夾雜着癫狂與哽咽,“為什麼你要活過來?!”
緊接着,那高昂的語調變得無比低沉,低得更像是主人在跟自己說話。
“你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病房内,隻有醫療機器運作的滴滴聲在回應他。
許久,祖國人擡起頭,頂着通紅的眼睛看着仍在沉睡中的病人。病人的那張爛臉無比陌生,可他還是讓自己的眼睛流連于氧氣罩之外的部位。
他将臉埋入病人的脖頸處,用力嗅吸濃郁刺鼻的藥膏味。
“我需要你……”
他的手再次伸進床單中,順着溫暖的軀體向下滑動。
“我需要你……”
當他感受到熱烈的回應後,濕潤的冰藍色眼眸流露出強烈的驚喜與渴望。他掀開床單,雙手哆嗦着搭在自己的腰帶上。
“我需要你——”
祖國人低下頭,用嘴唇回以笨拙的親吻,索取幸福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