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我可不會讓你。”
楚靈澤執起白子,徑直刺入黑子防線:“……數日未見,不知阿觀那日同白虎搏鬥的傷口如何了?壽宴過後,我便立刻馬不停蹄去往了長岐宮,來不及問候你,可是挂心了許久。”
“回殿下,已經大好了。”
黑子又落,避開了白子攻勢:“那日情況緊急,下官未及送行殿下,還請殿下見諒。”
“阿觀一向知我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又何來此話?”楚靈澤歎息一聲,“也是,阿觀被太子殿下親自帶走,到了東宮救治,自然是養得好……”
程觀聲音波瀾不驚:“他人來往,不過牽系利益争鬥,浮萍無依,一吹便散,怎麼比得過殿下。”
“阿觀總是會說的。”
楚靈澤眼含淺淺笑意,轉而道:“細細看來,阿觀這段時日倒是變化不小,耳上還戴了珠子,之前你不是不喜這些裝飾麼?”
“這珠子是在掌事特意放在國寺開過光的,說是什麼保佑安康,無病無虞的。”
程觀的胡話張口便來,說得面不改色,垂眸似專注棋局:“可能是進來身子不爽的緣故,下官竟也開始信這些,就戴上了,當求個心裡安慰。”
“怪不得我來時,見你院裡的小童在煎藥,傷不是大好了麼,怎麼還在喝藥?”
“隻是一些小病,這段時日常常夜深難眠,犯有頭疾,郎中開了安神的方子喝着。”
“沒想到我離開一段時間,阿觀的身子倒差了起來,”楚靈澤收起折扇,看向他,“那方子可有效?不如擇日我請宮中禦醫來給你瞧瞧罷。”
程觀自然推辭道:“謝殿下好意,那方子不錯,已有所緩解,不必再勞煩殿下了。”
“阿觀的事情,算不得勞煩。”
楚靈澤溫聲說着。
桌案上的棋局繼續,心思各異的兩人說得有來有往。
程觀有些疑惑楚靈澤溫和的表現,明明清楚得很,卻盡問些不痛不癢的問題,也不糾纏,做足了久别重逢的關心模樣。
事出反常必有妖,程觀心中愈發防備。
不久,棋局将盡,一角的黑子在白子的進攻下,終現頹勢,潰敗在即。
這時,屏風後方忽地傳來一聲微弱的貓叫。
程觀執子的手一頓,側頭望去。
“貓?”
屏風下的縫隙一處白色晃過,楚靈澤自然也瞧見了,問道:“阿觀何時開始養貓了?”
又聾又瞎的小白貓鑽過了屏風,粉紅鼻尖微動,搖搖晃晃地向這邊走來。
“前幾日意外跑進院裡的罷了。”
程觀面上答着,心卻漸漸沉下去。
無他,因為原主曾經也喜歡養些小動物,但總養一隻丢一隻,不明原因。
他曾以為是小動物喜愛自由,便不再強求,直到他外出中途折返,意外窺見楚靈澤親手掐死了他的翠鳥。
翠鳥掙紮着,撲落了一地的漂亮羽毛,楚靈澤折斷它的翅膀,接着掐住它,用得力度恰好夠它緩緩死去。
而楚靈澤享受着它的痛苦。
自此,原主再也沒有養過任何動物。
“阿觀可是好久沒有養過東西了呢,”楚靈澤輕輕挑眉,“……這小貓倒是好命。”
“不算我養,”程觀收回視線,神色冷淡,“是院裡的女使看它可憐,每日順手喂養它罷了,今日不知為何跑到這裡……”
小貓軟軟叫着,來到程觀的腳邊,頭蹭上了他的衣擺。
程觀蹙眉故作不耐,揚聲道:“張掌事——”
話音未落,卻見一旁的楚靈澤起身,俯身拎起了這隻小貓。
楚靈澤手腕轉過,兩雙眼睛相對。
“眼睛挺漂亮,可惜瞎了。”楚靈澤輕輕喟歎。
說罷,他将小貓放入手中,似是想伸手撫摸。
程觀起身,想要出聲阻攔:“殿下……”
“大人,”屋外的老掌事此時也應聲走了進來,“何事吩咐?……”
小貓鼻尖一動,陌生氣息令它警惕呵氣,細毛登時炸起。
下一刻,它爪子猛地就抓上了那隻手。
“诶!”老掌事一驚。
小貓的爪子被女使剪過,這一抓并不重,隻是擦破了點皮。
楚懷世眸色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