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技術笑得更燦爛了。

“小黃你又纏着監察官說什麼呢？”

季雪莉敲了兩下開着的門，走進來，嫌棄地瞥了眼人，随後向程觀正色道：“監察官，委員組的人來了。”

“嗯。”程觀放下資料起身，“那你在辦公室等我吧。”

季雪莉點頭：“好。”

程觀走出了會議室。

黃技術敏銳轉頭，滑輪椅跟着轉過來，他試探道：“老大讓你等他幹嘛？”

也不是什麼重要機密，季雪莉就答道：“剪頭發。”

“剪頭發？”黃技術頓了頓，歎息，“……老大果然還是很傷心。”

季雪莉皺了下眉，疑惑：“是這樣麼？”

黃技術扼腕道：“對啊，一頭長發為情所斷，老大真是一個重情的人……”

“行了，禁止妄議監察官私事。”季雪莉直覺不信，敲敲桌子趕人，“到崗位上去。”

黃技術瞬間蔫頭耷腦下來：“……哦。”

*

委員組此行本是被程觀遞交的一份關于塔底區監察司的檢舉信叫來，前來親自确認。

沒想到卻多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程觀看着一身軍部制服的男人，其肩上星穗耀眼，是屬于整個帝國不超過兩人的榮耀。

一個是眼前人，一個是眼前人的母親。

旁邊委員組的兩人見到來人，立刻如釋重負地起身握手：“監察官。”

“各位好，”程觀一一回握，到斯明特面前時頓住，微微挑眉，“原諒我孤陋寡聞了，不知我們帝國的上将什麼時候竟調入了委員組？”

委員組的兩人尴尬對視一眼。

斯明特沉默片刻：“我是……順路來看看。”

自從那天婚禮出事後，斯明特就沒再有機會見到程觀，他一下遊輪便因宇盜襲擊被叫走，連般若寒的葬禮都是新貴其他人代去的，直到今天，那日對程觀情況的憂心才得以抽空，來看一眼。

“哦，這樣。”程觀玩笑道，“看來軍部最近挺清閑，上将前來視察我們異端處，實屬榮幸。”

“不是視察，”斯明特解釋道，頗具禮數，“你們先忙，不用在意我，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出去等。”

委員組兩人看了眼程觀的神色，随後擺手道：“不不、不是什麼大事，上将您聽聽也沒事。”

“嗯，坐吧，斯明特上将。”程觀放下平闆。

斯明特點下頭，繼續安然坐着了。

檢舉信和相關證據沒什麼問題，委員組兩人确認完畢後，蓋好章，準備交給議會評判定罪。兩人迅速完成任務，起身道别，馬不停蹄地離開。

“怎麼想起管塔底的事了？”斯明特開口問道。

會客廳隻剩他們兩人，程觀起身到飲品機前點了杯咖啡：“正好瞧見，順手管一下，倒是你，怎麼想起到這兒來看看了？”

斯明特眸色閃爍刹那，面癱臉不變：“……”

“看上将這身裝扮，應該是剛從三方會議下來吧，”程觀拿起咖啡，轉身随意靠着櫃子，看向斯明特，“宇盜的事兒有意外？”

“沒什麼意外，”斯明特聲音平靜，“不過這次宇盜襲擊涉及了塔中區重建的……那個據點。”

程觀下意識問了句：“什麼據點？”

斯明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皇室。”

程觀頓了頓，腦中

‘叮，記憶恢複進度：50%。’

他忘了。

之前這個據點就是被他毀的。

塔中區，在諾亞帝國如其名字一樣，不上不下，相對和平安甯的地區，壁壘不如塔尖牢固，情況又較塔底富裕——也因此常作為宇盜的目标，掠奪财富。

塔中區面積較大，邊緣分化差距大，靠近塔尖的區域大多居住三大家族之外的中立官員，而靠近塔底的區域也就比貧民窟好點而已。三大家族在其中各有監控和彼此試探的據點，雖然沒擺在明面上，但已是公認的秘密。

而程觀因五年前的展琳的案子，以包庇潛藏異端的名義，正大光明地踩上隸屬皇室據點的土地，炸毀了信号基，就地擊斃了兇手之一——據點首領，皇室暗中的私生子。

這件事的證據鍊和文件說明完整，一些小漏洞程觀不必在意，另兩個家族不請自來地補好。

皇室隻能表面繼續經營好名聲，暗地咬碎牙，吃下這個暗虧。

現在帝國皇室在位的王，姬恒大概一直記着他呢。

連這次婚禮派過來的隻是姬羅藍那個社交傀儡，捎句表面祝福——姬彗應該是自己強求來的，小公主可對某個死人一往情深呢。

“這次宇盜獲捕的三個裡有一個經檢測是異端，不久就會轉到異端處。”

斯明特說完這句，眼珠微不可見地向左偏了偏，手指稍緊，一旁陷入記憶的程觀并沒有注意。

斯明特緩聲：“……皇室可能會有動作。”

“嗯。”程觀正要說些什麼。

“監察官！”

季雪莉忽然出現，神色嚴肅：“馬永的妹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