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又是如何與奈森相識的呢？”

“偶遇。我們在路上相逢，我受了傷，得到了他的幫助。”

就這樣東拉西扯了一晚上，珀爾估計約書亞不會再有精力出門，才與之告辭，識趣地留下了禮物——一盒名貴香料。

當然，是比恩大叔贊助的。

希娜見到了黛因卡，同時也見到了王子本人，她成了沒有眼色的客人，被侍女長安都爾夫人瞪了好幾眼。

“希娜，我的朋友，真高興你來了。”

黛因卡把希娜拉到自己身邊，親熱地讓她坐下。

安都爾夫人隻好自我說服，這是小姐的心計。找個不夠美麗的朋友，可以更好地襯托自己。避免和異性單獨相處，也顯得矜持、本分、純潔。

是的，她腦子裡就隻有這些東西。

希娜對安都爾夫人的腹诽一無所知，她注意到這兒隻有四個人。

現在不用魔法什麼時候用魔法？

“安都爾夫人，”她對一旁陪侍着黛因卡的女人下令，“你困了，對麼？”

安都爾夫人立刻打了個哈欠。然後，她為自己的失禮行為驚慌地捂住嘴。

“抱歉，小姐……”

“那麼睡吧。”希娜熱心地伸出手，指了指牆邊的靠背椅。

安都爾夫人如木偶般聽令，夢遊一樣走向了那把椅子，坐好後，一低頭，她就睡着了。

王子隐約意識到了不對，可作為王族，他強迫自己冷靜，沒有露出恐懼膽怯的樣子。

“這是怎麼回事？”

“王子殿下，安靜，别出聲。”希娜嘴唇輕動，快速地念出禁言咒語。

他安靜了，連呼吸聲都變得輕微。

王子驚悚地發現這就是傳說中的魔法，他近乎彈跳地站了起來，想要奪門而出。希娜微笑着，再次下令：“坐好。”

王子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老老實實坐回原位。

“希娜？”

黛因卡不知道希娜的來意，但她一點兒都不害怕。戴着面具活了太久，她壓抑着很多瘋狂，“最好别在這裡殺人。”

殺人，從黛因卡這樣的明豔美人嘴裡說出來，别有一番魅力。

希娜愣愣看了她好久。

“艾米，”希娜叫她的真名，“我們把王子變成你的狗吧！”

王子瞪大了眼睛，希娜奇怪的魔法，還有她稱呼黛因卡的方式，以及她口中的計劃。

她們要對自己做什麼？

艾米“噗嗤”一聲笑了。

霎那間，一朵煙花在黑絲絨般的夜空中綻放，溫暖的橘色光芒透過高窗，照亮了她的臉。

艾米放松下來，繞着王子踱步，仿佛在認真思考自己需要一條怎樣的狗。

“他會按我的指令行動，對麼？”

“不不，”希娜解釋，“我要扭曲他的記憶，再植入一些不屬于他的想法。所以咱們最好一開始就想清楚要他做什麼、禁止他做什麼。反複修改，他可能會變得瘋瘋癫癫。”

“唔，原來如此。那麼，讓我想想。”

王子的額頭沁出大滴大滴的汗，不能說話也不能動，恐懼在他體内的血管裡瘋狂地流竄，後背爬起陰恻恻的冷意，魔女，弗裡公爵的女兒竟然認識魔女，還是說，她也是個魔女？

一大塊領地，看上去唾手可得的财富與權力，還有美麗高貴、青春年少的妻子……果然是陷阱。

“有話想說嗎？”

希娜與王子對視，“我其實很好奇，你原本的計劃是什麼呢，王子殿下？”

他無法自控地發出聲音，聲音是他自己的，計劃是真的，可這些話他并不想說……

“我會向黛因卡求婚。在求婚之前，我會引誘她，最好占有她。得到昂賽斯城後，即便我與王位無緣，我也會是離權力最近的人。哥哥沒有孩子，我還有機會。”

“那麼金莺呢，你把金莺當成什麼了？”

在希娜強力的精神魔法之下，王子無法說謊。

他說：“我愛她。”

這算什麼？希娜不懂。

“你愛她但是欺騙她，你愛她但是抛棄她，你愛她但是千方百計跟别人結婚？”

男人在魔女的三連問之後總算想起自己的尊嚴，他挺了挺背，非常驕傲地作答：“因為我是王子。”

所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可以得到任何人的愛情，然後要求她隐忍、犧牲。

“最後一個問題，達利亞城在搜查帶着初生嬰兒的女人，你在尋找金莺，對嗎？”

“是的。我想讓她安靜。不要來礙我的事情。我會安排她和我手下的騎士結婚。她可以繼續做我的情婦。”

王子胸前依然佩戴着他和金莺廉價的定情信物，獨翼天鵝的晶石熠熠生輝，晃着希娜的眼睛。

他說這是愛。

煙花不斷炸開，夜明如晝，黑夜和白天确乎在某個瞬間翻轉過來，這個世界上颠三倒四的人實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