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夜裡滿心牽挂着唐雪的事,但一沾上床,卻意外的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大早,趙刀刀練過刀,就和周向晚動身去了唐家擂台報名處。
前來的俠客已排成長隊,登記的人坐在長桌邊,下筆如飛,他旁邊還站了幾個人,遠遠望去,趙刀刀覺得有幾分眼熟,靠近細看,發現其中一個的确在昨夜見過。
“趙姑娘!”
那人像是也看見她了,揮了揮手,語氣激動。
趙刀刀看了看周圍,指着自己,不确定道:“我……?”
周圍人的目光霎時也聚焦于這個沒排隊的年輕少女。
登記的喝道:“下一位!”
“我我我,來了來了!”俠客們移走的目光又回到了隊伍上。
“沒錯哈哈,趙姑娘!”那人一路小跑過來,将她和周向晚帶到一邊,撓撓頭,說:“我叫唐丘,昨晚忘記說了,趙姑娘應該還記得我吧。”
趙刀刀點點頭,她記得他,印象深刻。昨晚就是他用神似唐雪的懸而欲泣的表情看着她,讓她留到唐雪醒來。
“這位是——趙姑娘的朋友?”
趙刀刀颔首,“嗯,他是……”趙刀刀看向周向晚。
周向晚展扇輕笑,低頭垂眸道,“在下周向晚。”神情謙遜,端的一副翩翩公子模樣。
趙刀刀不着痕迹地将周向晚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在心裡打趣,昨夜談起唐家,他可不是這種乖順模樣。
唐丘笑了笑,“趙姑娘、周少俠,這邊走。”
他邀請趙刀刀和周向晚直接進去,竟是連在門口的登記也不用了。
趙刀刀進門後回頭看了眼後面排成長龍的隊伍。
這就是——有朋友的感覺嗎?!
她心中微微激動。
雖然昨晚的相遇并不能算得上美好。
但她一向是個心胸寬廣的好人。
從此刻開始,她決定不計前嫌,公正地對待唐大小姐。
周向晚這才知道趙刀刀沒有騙他。
她是真的惹了個大麻煩,這一晚上唐家估計已經将他們查了個底兒清。看趙刀刀沒心沒肺不設防的樣子,她大概不在乎這些,但他還不想因此牽扯别的事。
不過,周向晚思索道,唐家不像是會多管閑事的,他原地停了片刻,便扇着扇子,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跟着趙刀刀一起進去。
唐家堡裡。
唐雪已經等了很久,正要自己出去找人。
周圍的侍女不停勸阻,說着好話。
這時,前廳走來了兩人。
唐雪眼前一亮!
“恩人!”唐雪高興地跑過來。“我就知道恩人一言九鼎,說話一定算話的!”
趙刀刀笑了笑,“是啊。”
除非進武洲還有别的路。
那她就未必守信了。
唐雪拉着她坐下,抱怨道,“恩人昨天連名字也不留就走了,我派人找了一晚上,可來武洲的人好多,爹爹還不讓我動太多人手……要不是恩人今天過來,我真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找你了。”
趙刀刀微笑:“那還真是麻煩你了。”
唐雪害羞道:“也沒有啦。”
周向晚順從安排坐在一邊,将呼吸放得又慢又輕,挺直了背,安靜的像尊雕塑。
唐雪問:“恩人這次來是準備上擂台進武洲的吧?”不待作答,她自顧自道,“恩人不去也可以的,反正你已經是唐家的客人了,他們也不能說什麼。”
雖然聽周向晚說過,唐家确實有此規矩,但趙刀刀總覺得唐大小姐的說法有些奇怪。她回敬道,“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唐雪含笑垂首,“恩人不用這樣客氣的。”又說,“等下擂台就要開始了,恩人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嗎?”
趙刀刀心底一直對這擂台有幾分好奇。“嗯。”
唐雪高興地吩咐人多加兩把椅子。到時間,就開開心心地帶着他們過去了。
他們的位子正對着生死擂台,這邊冷清,不引人注目,旁邊的普通擂台也能一覽無遺。
唐雪一直興奮地同趙刀刀交談。
周向晚暗自驚歎于唐雪對趙刀刀的認真。他漂流于武洲之外,已見過很多熱烈的人,但大多外冷内熱,這樣懇切心熱又話多的粘人精還真是頭一次見,隻能說一句名不虛傳了。
更别提唐雪認識趙刀刀的時間比他還短。
他又看一眼趙刀刀,出乎意料——她比他想象的還要适應良好。周向晚磕着扇骨,心道:是因為沒有其他心思,所以她面對這種熱情才頗有餘裕?
“這次擂台,不算今日已有五千人登台,不過還沒人登過生死擂呢。”唐雪的語氣低落下去,有些惋惜,“生死擂如今三年才開一次,上回就一直空着沒人,今年怕是又要空下去了。”
“為什麼?”趙刀刀看着遠處的人群,聽着那邊不時爆發的歡呼與噓聲,他們看起來自信又自負,天底下沒有比這樣的少年人更渴望成名的了。黑刀就橫放在椅子旁邊的矮桌上,她的手忍不住輕輕搭上刀柄。“雖然危險,但過了生死擂,還能有多少機會能遇到那些高手,挑戰他們呢?”
人生的際遇如此不同,求得一戰的機會也總是轉瞬即逝,對許多人來說,一旦過了這裡,或許此生都無法觸及那些遙遠的人了。
“大約是惜命?恩人也知道生死擂的規矩吧,輸赢生死定。有赢家,自然也有輸家,誰都想風光無限,可站上台總有人要輸的,如果站上去就隻能輸一次,誰願意當輸家呢。來這裡的人大多隻是想進武洲而已,一年不行就再來一年,又何必去賭這個唯一呢?”唐雪既惋惜沒人登擂,又理解這些俠士。隻是她以為的少年風骨……原來不過是話本笑談。
輸赢生死定——趙刀刀思忖道,之前周向晚隻是帶過一筆,她以為生死擂無所謂生死,但雙方默許的情況下點到即止,分出輸赢便收手也可以,現在看來沒這麼簡單。“你說的對。生赢死敗,這樣的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