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竭的虛弱和傷口的酸痛翻湧而來又被她強行壓下,沒有太疼的傷處,趙刀刀便沒看,背着黑刀邊歇邊走,扶着石壁慢慢前進。
她依然警惕着周圍,燭火比先前密集,但蠟燭都快要燃盡,一路平靜的她有些不安。
手下的石壁從粗糙到平滑,趙刀刀的指腹陷進一條裂縫,她低頭看,發現這段打磨平滑的石壁上都刻着簡單的線條,有圓圈有豎線,像是人,一連串的人,動作不同,似乎能連起來。
她照着比劃了下,不是武功,像個故事。
趙刀刀沒太看懂這是個什麼故事,隻看出來故事的走向應該和她走着的方向相反,因為越走線條越深。她将看到的圖畫倒着推演,一開始是一大一小兩個人,中間不知發生了什麼,最後隻剩下小的那個。
“沒看懂。”趙刀刀誠實道。
“沒看懂。”趙小刀也說。
“或許應該叫唐雪來看。”她思索着。
“或許她能看出七八個故事出來。”
趙刀刀撲哧笑了一下,她們分開有快一天了,她有些想唐雪了。
這段路比他們先前來的路更規整,石壁上刀劍的劃痕不多,刻着的小人蹦蹦跳跳,一路走來,讓人覺得很溫暖。
漸漸沒有燭火了,全靠一兩顆夜明珠照亮,昏暗的光線中,趙刀刀又看見了一扇木門。
眼前的雕花木門似乎比之前她遇到的那扇還要有年份一些,上面的漆已經皺起,裸露出下面的木料。
木料腐爛了一部分,大部分完好無損,還散發着沉澱多年的清香,厚重而淡雅。
在腐肉和銅臭之後聞到這樣的味道,終于讓人感到些劫後餘生的實感,令人神清氣爽。
旁邊又是一條路。
她在三條路的分岔處,身後的路不必再走,眼前的是木門和一條看不到盡頭的路。
趙刀刀打了個哈欠,“在這裡等還是過去?”
刀子精計算着方位,“如果你一開始走的那條路和唐雪他們那條對應,這裡應該就是交彙處,木門沒有開過,他們還沒走到這裡,你在這裡等就行了。”
“好。”
趙刀刀懷中抱着黑刀,抱臂側身靠在石牆上,将頭歪着抵在牆上,卸了一分力等待。
不一會兒,就聽到聲音順着幽長的通道傳來。
“周向晚,要不是本小姐救了你,你早就被砸成肉泥了!”
“那還真是感激不盡,要是唐大小姐不多看那石棺一眼,我們都可以輕松出來。”
“還有那地陷呢!如果不是本小姐拉你——”
“在下上了岸還差點被大小姐拉下去,如果這也算救,呵,那還真是多虧了唐大小姐照顧。”
“你!要不是你碰了那石棺,我們也不用被火箭追着跑!”
“既然大小姐是這麼認為,那在下賠不是了。”
……
趙刀刀笑了笑,聽到他們的聲音,她的精神似乎也恢複了些。
過了拐角,唐雪一眼認出她的身影。
“恩人!”她飛奔而來,一把将趙刀刀擁住。
“嗯。”
周向晚一把甩開了扇子,輕輕晃着,不着痕迹地擋住自己英俊臉龐上的腫起。
唐雪終于放開她,又感到有些不對勁,但此處光線昏沉,她隻覺得手上有些粘膩,或許是之前弄髒了手忘了擦淨,居然用髒手抱恩人……她在衣擺上抹了兩下手,将手藏在身後。
真是不該,她自怨道,輕咳兩聲清清嗓子,問,“恩人,你是從另一條路過來的嗎,那怪物呢?你把他殺了?!”
“沒有。”趙刀刀也不确定那怪物現在到底是死是活,“那個怪物可能……被砸死了?”
唐雪的聲音激動了些,“恩人真厲害!你知道嗎,我們那條路往前走居然是一個墓室。那中間擺着一個石棺,太白山莊居然還有這樣大的墓穴,我從沒聽人說起過,而且兩旁的陪葬品精美無比!最關鍵的是,那口棺居然是空的!”
她接着道,“我和周向晚被墓穴那的石門攔住,找了半天都無從下手,那裡面居然又開始放暗器,我們都想着要是今天還沒法子就回去找你了,可不知道為什麼,那道門今天居然自己開了!”
她揣揣不安道,“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誰的墓,周向晚說按墓穴大小和陪葬來看這裡葬的應該是那位真正的白莊主,可那裡面是空的,那白莊主不會還活着吧!你說,他不會就在這裡的哪個地方看着我們吧?!”
周向晚輕咳兩聲,提醒道,“你真要摸着黑講這些?”
“啊,忘了我們還沒出去了。”她懊惱一聲,又立刻雀躍道,“不過我們終于彙合啦!萬幸萬幸!我就知道恩人一定沒問題的,這裡應該就是出口了,我們出去再說!”
趙刀刀隐約能看到她的手舞足蹈的模樣,笑道,“好,走吧。”
最後的一扇門不需要鑰匙,那扇精美的門扉上,挂着一把早已鏽迹斑斑的銅鎖,輕輕一碰就掉了下來。那鎖隻有半個手掌大小,比一般的鎖小了一圈,比起鎖門,似乎用于裝飾更适合。不知道為什麼會挂在這裡。
一推門,木門發出咯吱的響聲,有些生澀地卡住,但光線已經湧了過來,是陽光,隻有一點,但對他們來說還是太過刺眼了,唐雪下意識用手遮擋了眼睛,卻驚奇的發現自己的手掌上全是暗紅色的血迹。
“這……”
她想到什麼,迅速轉頭看向趙刀刀。
此時兩人才注意到趙刀刀身上滿是傷口。
“恩人,你在流血!”
“嗯?”
趙刀刀這才發現衣服是破爛了些。
她知道自己受傷了,不可避免,倒沒想到傷口會這麼多。她在地上滾過,衣服已髒的看不清顔色,血和汗都隻是讓這衣服變的更黑,分辨不來,因為疼痛尚可忍受,也沒功夫注意。
這會兒眯着眼細看,才發現大小傷口無數,尤其是背後。
趙小刀突然出聲:“你太緊張了。”
趙刀刀也發現了,但哪怕陽光近在眼前,終于快到出口,她卻還不能放松,隻是看到傷口後疼痛翻了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