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對岸,巒嶽派的人分成了兩撥。
一邊為首的弟子頭冠歪了,臉色漲得通紅,他腰上挂着一把劍,手裡還拿着一把劍,握着劍鞘,上半身奮力往前伸,氣憤道:“齊闊!我師兄隻不過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他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要不是身後的同伴抱着他的胳膊拉住他,這會兒他已經沖了上去。
他身後不遠處站着個人,正皺眉擔憂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這人的腰帶被挑斷了,一隻手抓着腰帶斷開的地方,固定住要散開的衣襟,另一隻手緊緊攥成拳,垂在身側。
他的臉上,肩上和衣擺上都沾着土,十分狼狽。
這狼狽的人就是被拉住弟子口中的師兄。
齊闊昂首而立,一手放在劍上,一手背在身後俯視着他們,臉上看不出喜怒。
齊闊沒有說話,他身後的弟子卻忍不住了,替他出聲道:“不小心?!我看你們分明是早有預謀!嫉妒齊師兄搶了内門弟子的名額,想要在大賽前讓他不能登台!”
“你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徐哲,我剛才可親眼看見你師兄拔劍了,要不是齊師兄眼疾手快,真要被你們割斷玉佩,失去資格!我知道你一直嫉妒齊師兄,但你也不照鏡子看看,就你們這樣子,難道真能被張長老看上?”齊闊身後的弟子上前一步,有些鄙夷地看着對面的人。
周圍的弟子竊竊私語。
徐哲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舉起右手拿着的長劍,“你胡說,我師兄的劍是被你們打飛的,他根本沒有拔劍!”他盯着齊闊,“齊闊,你敢做不敢當嗎,這會兒還要讓劉武替你說話,不敢自己站出來?”
齊闊皺了皺眉,淡淡道,“我看見他拔劍了。”
那斷腰帶的人站了出來,用一隻手行了禮,沉聲道,“齊師兄,我剛才隻是想給徐哲師弟看新得的劍鞘,沒有要對你拔劍。”
他的話也有道理,配着那副慘狀,周圍人的議論又偏向了他。
“怎麼早不看晚不看偏偏齊師兄走來的時候你想起要給人看劍鞘了,你們才是敢做不敢當,找什麼借口?”劉武冷笑兩聲。
“呸!”徐哲掙開右手,舉起右手的劍,想要讨一個公道。“我師兄憑自己也能進入後輪,他根本沒有理由割斷齊闊的玉佩,況且玉佩現在分明好好的,我師兄卻被你們無故打傷,你們才是在賽前傷人,壞了規矩!”
“徐哲,你師兄出了事,你這麼急做什麼,難道說想做壞事的人是你,沒做成你才這麼急?”
“你!”
争吵的聲音激起水波,漣漪陣陣。
徐哲喘着粗氣,卻放松了掙紮的力氣,周圍的弟子慢慢放開了他。
他松松手腕,狠狠瞪着劉武,又看向齊闊,“齊師兄,虧我曾經以為你是個值得敬佩之人,你就放他這麼污蔑同門師兄弟?”
齊闊一言不發。
徐哲慘笑一聲,冷聲道,“你不過是占了個好名頭,你真以為人人都羨慕你齊闊嗎?張長老選了你,那是長老識人不清!”
齊闊的目光終于落在他身上。
“你說什麼?”
“你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小人,我可是聽說了,在唐家擂台上,你還不如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子!你真以為沒人知道,你是因為深夜潛進唐家堡盜寶不成被人趕出來才被關在後山?還說什麼閉關?真是好聽!”
齊闊這會兒才真的動了氣,他将手搭在劍柄上。
身後的劉武正要說話,餘光卻瞥見一隊人馬,匆忙低聲在齊闊耳邊道,“師兄,不能出手,巡邏隊的在附近。”
齊闊閉了閉眼,松開了手,傲視道,“目無尊長,滿口胡言。看來不給你們些教訓,你們連張長老都要不放在眼中了,我在擂台上等着你們。”
他手一送,出鞘兩寸的劍重重合上,劍柄撞擊劍鞘,發出砰的一聲響。
劉武嗤笑道,“今天先放你們一馬,過幾天的大比,你們可不要臨陣脫逃。”
巡邏隊的已經往這邊走了。
齊闊正打算離開。
“等等。”
一道他死也不會忘記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倏地轉頭。
趙刀刀拍拍唐雪拉着她胳膊的手,輕輕拂開。
唐雪擔憂地看着她,懊惱地拍了下腦袋,怎麼這樣不巧,早知道不走這條路了。
趙刀刀一看見這個人,那晚的事立刻浮現在眼前。
她走上前,道,“齊公子,真巧。”
除了齊闊,兩夥人都不認識她,齊齊望過來,有些發愣,一時不知是敵是友。
齊闊并沒有特意記住趙刀刀的臉,但是他清楚記得她的聲音,還有她那把黑刀。
這把黑刀氣勢太足,他也一下想起了那晚之事。“是你!”
趙刀刀笑道,“不來不知道,原來這巒嶽派的大弟子,除了小偷小摸,還有欺負同輩的愛好?”
齊闊聞言眼睛眯起,道,“這是我巒嶽派内部事宜,外人無庸置喙。”
他攔住身後打算出頭的劉武,沉聲問“你怎麼在這?”
趙刀刀從背後抽出黑刀,她的刀沒有刀鞘,利刃置于胸前,她輕描淡寫地揮了揮,“那當然是——”
她直直看着齊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