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忽然傳來嘯嘯風聲,随着一把巨劍飛出,第十一人應聲而至。
趙刀刀避開劍鋒,像向掠去,與來人擦身而過。
一個照面的工夫,配着剛剛那把巨劍,趙刀刀認出了這個濃眉壓眼的蒙面男人——他是柳城門口那幫刺客的首領。
他與趙刀刀錯身,跟上巨劍的速度雙手握上劍柄,硬是靠一身蠻力将飛旋的巨劍牽住制止,重重砸在地上。
廊道内一聲巨響盤旋不止,震得所有人身心發麻。
趙刀刀心神一震,出聲質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男人拿着刀轉身,聲音從面巾下發出,他沉聲道,“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我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廊道的盡頭是寶物玄冰棺,進來的人或是為了見玄冰棺而來,或是為了見棺裡的人而來,但這些人和事都與趙刀刀毫無瓜葛,她隻是為了幫唐雪而來。
趙刀刀執刀而立,看向他漆黑的雙眼,“你是為了冰家?還是顧傾城?”
黑衣人沒有直接回答,道,“隻是幫為了一位朋友。”
趙刀刀皺眉,“他們就這麼狠心,不願讓唐雪見自己母親一面?”
黑衣人冷哼一聲,笑道,“你幫你的,我幫我的,難道還有高下對錯之分?你前面幾關可沒拿出這種話來壓人,現在是決心認輸了,說這種話?”
趙刀刀與他交手過,知道自己靠着輕功與他纏鬥才有一絲機會,如果正面對上,不在那種玄妙狀态下,她很難占據上風。
她心中低咒一聲,眼神卻更堅毅,“我不會認輸。”
她施展身法,黑刀疾攻而去,“那就來試試!”
刀劍相交,兩人對對方實力都有估量,知道必須全力而為才能勝出,都打起了全部精神。
黑衣人靠着重劍壓制對手,趙刀刀一改先前淩厲刀勢,用步法輕功與他周旋,招式力求迅捷快速,專攻他手腕腳腕等處。
唐雪站在不遠處,也認出了那把巨劍,心狠狠地揪起來。
巨劍橫削,趙刀刀彎腰避過,以手撐地翻身後躍而起,迅速用黑刀擋在胸前,巨劍擦着刀鋒劃出一串火花,劍和人之間隻隔着一把黑刀的距離,劍氣鋒利至極,在她臉側劃出一道傷口。
趙刀刀感覺臉頰一涼,她咧了下嘴角,動了動臉上肌肉,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傷沒傷到?這人是認真還是留手?
二人再鬥幾個回合,飛沙走石四濺,铿锵聲不絕于耳,趙刀刀擰着眉,抛開心中雜念。
唐雪心中焦急,看得滿手是汗,急着想要上前,卻被冰家人攔下,“唐雪,不要着急。”
“你們昨天沒有這人的!”她昨天雖然在此陣前就敗了,但她看得清楚,當時守陣的分明是個冰家的年輕人!
冰家長老搖搖頭,歎氣道,“唐雪姑娘,你也換了人。”
唐雪瞪着眼睛看他一眼,又轉回戰場,低聲道,“你們欺負人……”
如果早知恩人上場會碰上這個人,她不會讓趙刀刀替她出戰的。
趙刀刀以步法閃避和黑刀招架為主,不斷尋求時機攻他薄弱之處,大部分進攻被盾牌一樣的巨劍擋下,汗水從她的發間如雨灑下,她咬牙拉開距離喘息。
若是她的刀法能更上一層或許就不會打得這樣艱難。
打鬥間她隐隐摸到那夜的玄妙境界,隻是并不持久,短短一瞬又被重劍驚神回來。
越是急輸的越快,趙刀刀強迫自己冷靜心神。
城門口她曾有過一線希望,此人并非不可戰勝。
她下定決心,蹬着牆飛出,舞動黑刀,将黑刀刀法的柔展現到極緻,不再一味閃避,耗着力氣與黑衣人對拼。
二人力氣都不小,旁人隻是憑聽着想象,隻有他們能真正感受到彼此一擊之下的震撼,震顫順着刀劍傳來,震得手腕酥麻不止。
黑衣人忽然發現趙刀刀的招式變了,她忽然放棄了先前對決的風格,此時出刀,每招之間全無關聯,并非随心所至,順勢而為,而是有意出人意料之外的打法。
黑刀還是那把黑刀,人卻像換了個人!
而在這看似淩亂的招式之間,似乎有什麼東西牽連着,他忍不住問,“這是什麼招式?”
趙刀刀已經放手一搏,強行使出更上一層的刀法,無暇顧及其他。
她從未在這種緊要關頭以打代練,實在是不得不臨時抱佛腳,隻有出奇,才有制勝之機。
黑刀刀法第三層講究的正是一個“奇”字,她功力不夠,無法奇的行雲流水,隻能絞盡腦汁出其不意。
幸好這裡的人都不熟悉她的刀法,不然連這個機會她也很難找到。
唐雪眼看着恩人像換了個人一樣,招法陌生至極,卻隐隐有轉敗為勝之機,心也跟着高懸起來。
電光石火之間,趙刀刀拼出一刀被巨劍格擋下,她忽然一個踉跄,手中黑刀晃了兩晃。
黑衣人眸光一動,就在此時撩劍而起。
衆人心下惋惜。
趙刀刀畢竟已和十人過招才輪到黑衣人,而黑衣人隻等着她一人,這場懸殊的試煉她能撐到現在已經足夠出人意料,即使敗了也沒人會覺得她不夠強。
隻是可惜她已過了十關,看不到她繼續拼下去。
如果後面的人能與黑衣人調換位置,說不定她還能再走遠些。
唐雪咬緊牙關還不肯放棄,她堅持的毫無理由,她隻是不希望趙刀刀因自己輸給這人。
兩枚飛镖悄無聲息地落在她的指尖。
趙刀刀已經被逼到退無可退。
她單手握刀,刀被劍慢慢壓下來。
劍鋒慢慢逼近鼻尖。
人群中已有歎息。
唐雪卻忽然驚呼一聲,尖叫之下劍鋒失了力道疾速墜下。
趙刀刀在地上翻滾避開。
巨劍砸在地上。
趙刀刀臉上沾了泥土,渾身筋肉酸痛,卻絲毫不損她此刻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