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黑衣人捂住手腕,吐了口血笑啞聲道,“我赢了。”
長廊安靜地仿佛隻剩下她一人。
她慢慢爬起,扶着牆走到一旁,艱難地盤膝坐下,“下一位,你得等等我了。”
說着她已經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黑衣人拔下手腕下的飛镖,毫不在意手上鮮血落地,一言不發撿起地上的巨劍走向長廊盡頭。
那裡站着一襲紅衣。
“我欠你的已經還清了。”他将飛镖遞給顧傾城。
“嗯。”
顧傾城接下飛镖,用手抹去上面的血迹,看到一朵雪花刻印其上。
“沒毒。”她淡淡道。
“我知道,幸好她這枚是唐雪的,如果是你的飛镖,我不敢接。”
顧傾城冷笑一聲,看着飛镖上的雪花印記沉默不言。
“我記得你在巒嶽派對她用過飛镖。”此刻他們互不相欠,他說話漸漸随意起來。“那會你一定想不到她倒下了,卻将這招學會了。”
“滾。”顧傾城道。
黑衣人沉默片刻,忽然正色道,“你知道這樣的人有多不易,她和你很像,都是孤身一人走到今天。”
“你打她的時候怎麼不說。”
黑衣人有些無謂地一笑,“那時我欠你,自然向着你,現在不欠了,我得公正些。”
“滾。”顧傾城又說。
“你總是這樣傷人。”黑衣人搖頭,他本來要走的,但趙刀刀還要繼續,他便也不打算走了。“你說過這二十八關足夠公正,我留下來看看也不會影響什麼。”
趙刀刀就這樣一覺睡到了第三天。
經過和黑衣人一戰,她仿佛脫胎換骨,不再拘泥于快刀,而是将其他招式也融于自己刀法中。
一開始這樣,她古怪的新刀法沖破了原有的缜密,顯得不倫不類,有些僵硬,但漸漸在不停地打磨中變得熟練自如起來。
雖然比不上她的快刀,卻也有了幾分威力。
戰局愈加慘烈。
走廊中有如雷聲轟轟,炸響在每個人耳邊。
這是趙刀刀所學刀法之中的一招——‘霹靂驚雷’。
這一刀要刀如閃電,破空有聲,又要刀比聲更快,當對手聽到聲音,刀卻在相反之處斜劈而上。如雷聲轟轟,閃電擊地,威嚴霸道,攝人心魄。
這一招極廢精力,除了練刀之時,趙刀刀平時甚少使出,但此刻不加約束,随心揮刀,她已分不清自己使得到底是哪一招了。
唐雪看的心驚。
顧傾城也心驚萬分。
她與冰家人和唐雪站在裡頭,看着趙刀刀一點一點打進來,趙刀刀比她想得更強,也更瘋狂。
世上竟真有人願意為了别人拼命?唐雪何德何能。
她心中煩悶,有一個聲音不忍。
這樣一個少年天才,縱是自己師傅在此——不,不,趙刀刀現在還不及她師父,但是給她時間呢?
給她時間——
天下第一,也絕非遙不可及。
但如果就此收手——過了這次就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報複唐雪的機會了……
顧傾城看向唐雪,慢慢将所有情緒壓在深冰之下。
此事不急,趙刀刀這樣不要命的打法,撐得住多久還另說。
夜色起,點起了新的燭火。
最後十人早已把不傷人性命的原則抛之腦後,不是他們不能放水,實在是這時候誰放水誰就得死。
這道長長的走廊,竟像是通往煉獄。
時間磨人,衆人的心神都落在廊道中的打鬥上,有些麻木又有些亢奮。
顧傾城也不例外。
她看着趙刀刀奮力揮刀,忽然想起她傻兮兮坐在自己面前的樣子。
心中一個念頭不合時宜地升起,無關唐雪,她想看看趙刀刀能撐到幾時。
她見過不少天才神童,那一線如果破得,此後一生也受益無窮。趙刀刀呢,她憑這一口氣,還能走多遠,還能撐多久?
刀劍相接乒乓聲在走廊中不斷回響。
趙刀刀頭腦已不複清明,她隻覺得自己好像有無窮無盡的力氣。
但顧傾城等人眼中,卻見她招式微微放緩了些。
她已想不起刀法中的種種招式,“奇”字不再,快刀亦不再,全憑本能揮刀。
她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是誰,又為什麼在這裡,隻知道手裡握着刀,便不能停下。
側身,避劍,揮刀,她也根本停不下來。
不能再打了。
再這樣下去,趙刀刀非走火入魔不可。
“恩人!”
“攔下她。”顧傾城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