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在槍林彈雨裡活命，身手敏捷反應極快，一腳踢到了遊為的手臂，刀子順勢飛了出去，他臉色痛苦蹲在地上，有半晌起不來，至少是骨折了。

保镖到底不是吃幹飯的，一瞬之間就圍了上來把他制住。

“别動他！”甯婧拼盡力氣嘶聲喊道。

老四隻問韓盡言，“言哥，這人怎麼處理？”

韓盡言連一個眼神都沒分出來，他并非是慈悲為懷，隻是這會兒“忙着”沒空搭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讓手下把人拉走。

他一個男人倒是不介意被人闖破，增添個小插曲也根本無傷大雅，甚至他的興緻更加高昂，仍伏在甯婧頸側親吻。

老四哂然一笑，擡手讓保镖把遊為弄出去先關起來，别打擾他言哥辦事。

誰知被他踢斷好幾根骨頭的遊為突然爆發，這個文弱的男人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拳打在他的臉上，在他昏沉之際，從他腰間抽出佩槍。

在他們大驚之下，他對準了韓盡言，毫不猶豫地射擊。

砰的一聲槍響打在了牆上，韓盡言的臉一瞬間就陰了下來。

遊為學過射擊，知道最基本的槍支使用方法，區區這麼短的距離，擊中要害本應不是問題，可是他怕傷到甯婧。

一擊不中他并不遲疑，還想來第二槍，手指已經扣動，也許就差一點，老四發了狠猛地撲上來，把他擊倒在地。

“呸，狗娘養的，敢跟老子動手！”他氣得臉色漲紅，呼哧呼哧地喘着氣，兇态畢露。

韓盡言臉色萎蔫，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在床上被人打死，剛才抖得幾乎臉面丢盡，渾身陰鸷地穿上了衣服。

這幫廢物。

他們這些人窮兇極惡，對于毫不相幹的人尚且屠戮殆盡毫不手軟，别人若是敢沖他們開槍，就注定會被他們瘋狂報複。

且不說包房隔音，這裡是KTV，就算地震了一群酩酊亂醉的酒鬼大概也聽不見。

甯婧似乎也明白，一隻纖細的手伸出，拉住了男人的衣擺，灰敗的眼裡沒有淚水，好像所有的感情都被抽空，隻有鎖着的眉頭顯示出她在卑微地向剛剛對自己施暴的男人懇求，“你讓他走吧。”

如此細弱的手臂本就稱不上有多少力氣，何況還有剛剛的折磨，韓盡言不需掙脫就輕而易舉地将她甩開。

看着被老四打到已經渾身骨折的人，男人似乎仍不解氣，一腳狠狠踹在他背上，遊為吐出了一口血，被他們壓着跪倒在地，不屈地擡起眼狠狠地盯着他。

“言哥，交給我吧。”老四冷笑着，一拳猛擊了過去，兩下就把他再次打翻在地，過去撿起了那把槍，“給你命不要，那就别怪我了。”

甯婧不顧一切地從沙發上爬下來，跪在地闆上驚恐地大喊了一聲：“你們打過了，不要殺他——”

“求你們”還沒說出，就看見他身上忽然出現了一片深紅。

“啊！！”她驚叫了一聲，連手帶腳地踉跄着朝他撲過去，細嫩的皮膚不知被蹭破多少，絲毫感受不到疼，跪在地上惶恐失聲，“……遊老師。”

鮮血已經模糊了五官，遊為竟然還沖她輕輕一笑，聲音低不可聞：“小甯…别擔心，我原來，打算等你畢業，再告訴你…但是…我……等不及了。”

“啊！！！”甯婧滿心悲怆，絕望地嘶喊出聲，到這一時刻眼淚終于流了下來，她跌跌撞撞地撲了過去，想把他抱住，卻找不到可以觸碰的地方，“你不要說了，求求你！求求你，我能救你！”

遊為隻是溫柔地笑，盡管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依然知道他看着自己無比溫柔，可是鮮血又從他嘴角溢了出來，“對不起啊小甯…我幫不了你，你是老師最喜歡的學生……也是我，最愛的人……”

韓盡言把他的衣服扔在甯婧身上，厭惡地看了男人一眼，充滿惱怒地道，“一群飯桶，還站着看什麼？！”

她隻摸到滿手的血，就被那些人擋在身前，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把遊為帶了出去，她的聲音斷斷續續，支離破碎不成話語，“不要……！”

可是那些人始終如銅牆鐵壁一樣阻擋，分明近在咫尺就是兩個世界。

無邊無際的憤怒和無助在她的頭腦中嗡嗡作響。

她幾乎什麼都聽不到，明明這些人守在眼前，她卻覺得他們在不停地晃動，在使出渾身解數阻攔，她無論如何都抓不到遊老師。

她雙手撐地哀哀恸哭，嘴裡不停地在求救，求他們救他，求他們讓她再看看他……

滅頂的無力感快把她逼瘋，就在這時她恍惚看見那個帶疤的男人，正如同耍猴戲一樣看着自己，滿臉都是嬉笑。

是，他在笑她，她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表情在說自己活該，在嘲弄她想救誰？她誰都救不了。

甯婧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