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盡言把她帶回了自己的别墅,八個私人醫生都叫來了。
他冷靜得非常快,可以說隻是洗了把臉的功夫,就回過了神,悔得腸子都青了。
清醒過來之後,連脊背都是發涼的。
他竟然做出了這種事,連自己也沒想到一時沖動情緒失了控。
總而言之就是千不該、萬不該。
以甯婧的脾氣,這次肯定記恨死他,韓盡言懊惱至極,火急火燎地叫醫生趕快給甯婧看。
她半夜起就發了燒,整個人昏睡不醒,直到輸了液才好些,但是現在還沒醒。
醫生說是身體虛弱加上精神刺激導緻的,最好讓她多休息,另外不能再受刺激,否則病情還有可能加重。
輸完液之後,又囑咐韓盡言她現在的身體太弱了,所以營養要充足,等體溫降下去就基本沒事了。
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讓她經受劇烈的精神刺激,否則很有可能導緻抑郁症。
其實不用說韓盡言也明白,畢竟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但是阿東不明情況,看到半夜裡别墅來了八個私人醫生,差點以為韓盡言快死了。
然後看到韓先生懷裡抱着昏迷不醒的甯婧,臉色極其緊張地上了二樓,一句話也沒敢多問,一直到醫生們挨個離開,眼看快中午了,他還守在那沒動。
韓盡言是有些色厲内荏的,醫生說甯婧燒退了就快醒了,甯婧體溫降下去以後,他就一直躲在門外不敢露面。
阿東不得已腳步極輕地走了過去,低頭道,“韓先生,您一晚沒睡,要不先休息一會兒?”
他正要退下,韓盡言就吩咐道,“你替我看看她醒了沒有,小點聲。”
至于這是他的家,總共兩步路他自己為什麼不去看,當然是有原因的,第一他怕甯婧看到他不舒服,第二就是他自己也沒臉。
把寶貝欺負成那樣,他還沒想好該怎麼跟她解釋,反正不管怎麼解釋都像在找借口推脫。
他不知道這次甯婧看見他,會像上次那樣想要殺他,和他拼命,還是再也不會理他了。
恐怕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韓盡言甚至想着,待會讓她紮幾刀解氣,但他又不敢帶刀過去,萬一把她逼急了,拿刀傷自己怎麼辦。
“是。”
阿東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隔着一道門縫,看見甯婧躺在那裡,安靜地閉着眼睛,身上的被子蓋過了脖子,隻有雪白的臉露在外面。
他合上了門,去告訴韓盡言說她還在睡着。
韓盡言這才敢偷偷摸進來看她,走到床邊站了一會兒,心疼得厲害,就忍不住伸出手撫摸她的臉頰。
卻不料剛碰一下甯婧就醒了,睜開了那雙烏黑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他的眼睛。
男人像被火燒了一下,迅速把手收了回來,走也不對,躲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那裡。
她睜着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韓盡言被她看得有些心虛,總不能什麼話都不說,開口道,“你怎麼樣了?”
“人呢。”甯婧向左右看了過去,“他們……人呢。”
“寶貝,這是我家,我帶你回來了。”
甯婧反應了過來,那些人都不在,她想要撐起身來,但是使不上力氣,又感到一陣眩暈,覺得這裡是KTV。
韓盡言連忙道,“哪裡不舒服?我叫醫生過來!”
“滾!”甯婧狠狠甩開了他的手,如果不是自己沒有力氣,早就拿東西砸了過去,她所要的就是離他遠一點。
男人稍微沉默一會兒,“……對不起,是我不對。”
他在跟她道歉?甯婧心裡充滿了諷刺,剛才還對她殘忍冷酷地肆意淩辱,下一刻就煞無介事地向她道歉。
好像那個她懇求放過她的人不是他一樣,才短短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又裝成了一副求她原諒的樣子來到自己面前。
不但在這裡伏低做小,還一副低三下四,任打任罵的樣子,與上一刻判若兩人。
偏這樣,才叫她惡心透頂。
“你怎麼不繼續作踐我了?我求你的時候,你不是不答應麼,怎麼又把我帶到這了,你應該把我扔在那裡讓我自生自滅才對。”她心裡通透得很,隻剩毫不留情地譏諷。
男人的臉色更加難看,像被巨石碾過一樣,好像很快就會分崩離散。
“不,等你玩完了,你應該讓他們也上來才是。”
“你胡說什麼?!”他突然暴怒地吼道。
“難道他們是嫌我髒麼?”
韓盡言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似要擰斷她的脖子,瞪着她的眼裡一片洶湧火海,不僅要把她吞噬,還要讓她灰飛煙滅,再也無法吐出半個字。
猙獰和瘋狂被他兇狠地壓了下去,幾乎逼得他咽了一口腥甜的血。
但凡是别人這麼說,他一定要他死,要把那人拆骨拔皮撕得幹淨。
但是她,他連碰都不能,一句話就讓他忍到了極限。
最終男人閉了閉眼睛,聲音黯啞道,“别,你别這麼說。”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頭垂得更低了,如同孩子一般,肩膀微微發抖,帶着哭腔,充滿委屈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跟我胡扯什麼?”
甯婧心裡無語到發笑,這簡直太好笑了。
“你覺得我不知道麼?韓盡言你有什麼不敢承認的,你就是覺得我讓你在你兄弟們面前丢了面子,明知道那是個圈套,你想拿我撒氣立個威風,現在他們走了就過來哄我,你覺得很好玩麼?”
“你何必呢?我又不會怪你,你可以一直威風堂堂下去,我能拿你怎麼樣?”
“你可以踩在我的身上,随意磋磨,是不是覺得很爽?你爽完了,也得了意,還來我面前裝什麼。”
這份鄙夷清清楚楚地寫在她的臉上。
韓盡言明顯僵硬了一下,急着否認道,“寶貝,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