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理解。
被質疑作秀。
好心當做驢肝肺。
可是與多幫一些小動物脫離苦海相比,這些她又覺得不算什麼了。
如果她委屈自己可以換取小動物們健康平安又快樂,她完全不會有絲毫猶豫。
獨自吞了苦果往肚子裡咽是她撐出的堅強一面,可她骨子裡還是個愛撒嬌的小女生,也想被人偏愛地護着。
第一次,盛泷一充當了這個角色。
莊璐萱低着眉,唇依然是抿着的狀态。
長久的委屈蓦地尋覓到了一個宣洩口,感受着盛泷一的可靠,她眼睛有點紅,臉色也不太好。
女生視線往下落,腦袋越垂越低,直到盛泷一捉不到她的表情。
落寞的情緒看不到眼睛,也能透過腦袋垂墜的程度悄悄地溜出來。
盛泷一上前兩步,伸手,又猶豫地僵住,動作有點慢。
半晌後還是撫了撫她的肩,手落得不重,虛虛給她個支撐,聲音也輕得很,“不開心?”
他往下蹲,目光想往她臉上挪,卻被莊璐萱小幅度地避了下。
他一溫柔,她淚腺就全數抑制不住地泛濫。
無聲的環境裡,一滴淚脫線砸向地面,映入盛泷一敏感的眼簾。
他停住,徹底放棄清晰的理智,搭着肩膀的手陡然摁住她。
沉穩有度的禮貌距離被打破,他的臂彎帶着戛然的力道,不留餘地将莊璐萱箍在懷裡。
用了十成力,讓人瀕臨窒息。
莊璐萱就這麼和令人心安的能量撲了個滿懷。
他周身氣息熟悉,如烏木,又有清新,帶着幹燥的掌緊攬,像要把人嵌入身體裡。
女生小小一隻,身上還套着男人寬大的夾克。
壓着人的力道下,□□衣服空隙裡的氣體溢出,莊璐萱柔軟又真空的身體與盛泷一緊密擁住。
她一個機靈地僵直,盛泷一探出的鄭重安撫正想松開,又一瞬間被莊璐萱反過來禁锢。
女生面頰貼上了盛泷一的胸膛,自始至終,兩人都沒說話。
盛泷一一手攬着莊璐萱腦袋,力道去了幾分剛猛,改成春風細揉,另隻手緩緩地在她背上輕撫,由上而下良久地撥。
很容易讓人想到巍峨偉岸的慈父,傾注所有的愛與溫柔照顧寶貝嬰兒的溫馨畫面。
眼淚暈濕了盛泷一胸前的一片,觸感明顯,白色襯衣領口因沾水微微透,隐約能窺到一點肌膚的色澤痕迹。
連莊璐萱都沒意識到,她的手自覺的放在盛泷一腰後,他的熱度沒來由的給了她緩解情緒的力量。
十幾分鐘,莊璐萱的淚消耗的差不多,他襯衣也變得不怎麼能看。
莊璐萱很輕地晃了下腦袋,溫吞地頓住,拿不定主意如何處理當下的場面。
莊璐萱的每一個動作都被盛泷一盡收眼底。
他仍舊維持不留縫隙抱着她的姿勢,抽出隻手,用指尖點點藏在他胸前的臉。
“要不要先進屋”,盛泷一開口問她,“外面不熱?”
莊璐萱得了個撤開的理由,她先松手,盛泷一緊随其後地撤開。
根本不敢看他襯衫上的狼藉,莊璐萱别過頭,逃避似的走在前面,腦袋裡卻在想,他的懷抱好舒服,給人的安全感爆棚。
大概是剛哭過,莊璐萱呼吸間音色還有些軟糯和溫吞,很小聲道,“我沒有不開心。”
回答他良久前的問題。
盛泷一撿着她身側落座,不擁擠的距離,如今莊璐萱已經不在意他們大腿外側可能會擦着而過。
嘴上這麼說,表情還是有點怏怏的,“就是覺得對不起你。”
女生表情若隐若現的無辜,杏眼被水洗後更加光亮,濕漉漉的,讓人舍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明明是你花了好大的力氣救,最後還要被人戳着說。”
莊璐萱瞳仁裡映着單純,“人類就是這樣,好不公平。”
這會開始說“人類”了。
一點兒也不知道防人。
身份越暴露越徹底,偏偏她一點不察覺。
盛泷一偏頭,看垂頭喪氣的小狗,也想為她留一點真情。
他帶着寵,引導這顆耷拉的腦袋,“救這隻小狗,你後悔了嗎?”
莊璐萱沒怎麼琢磨,就有心理答案,“沒有。”
“我也沒有”,盛泷一鄭重講,“所以不用覺得對不起我。”
他喉嚨滾了下,淡聲,“即便提前知道這樣的情況,再來一遍,我們也還是不忍心放任不管,不是嗎?”
莊璐萱又驚又喜地擡眼。
沒想到有人堅定如她,如同找到了靈魂知己,有點激動,“真的嗎真的嗎!”
盛泷一失笑,語氣真摯,“真的。”
莊璐萱情緒來的快去的快,快樂過後,轉眼悶悶不樂的原因又變為了在他面前出洋相。
她指尖輕輕地摩挲,心裡有點說不上來的堵,深吸了口氣,“我剛才,是不是很狼狽?”
再狼狽的樣子,他也不是沒有見過。
遑論當初,他比她狼狽的多。
“沒有”,盛泷一眼眸微動,适時擡頭,無比誠摯地回答。
“在我這裡,你永遠是最美麗善良的公主。”
“公主不會狼狽”,他說,“公主永遠昂首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