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京師城破，那一場浩劫之下，百官又怎能幸免颠沛流離之苦。

她們尋了一個人少的地方，相對而坐。萬馨予緩緩開口，聲音中帶着幾分滄桑與無奈。

她告訴林菀，早在劉潛率軍攻入京師之時，他父親便已經深謀遠慮，安排女眷暗中先逃走，隻留他獨自在京師堅守。

萬父本想将女眷送往洛陽，尋一處安穩之地，沒成想女眷在途中遭遇作惡的流民。

那些流民如惡狼一般兇狠，護送的侍從拼死抵抗，被砍死砍傷不少人才艱難脫身。

但萬馨予的母親秦氏那時懷有身孕，這一番驚吓讓她驚懼之下落了胎，傷了身子。此後，秦氏一直纏綿病榻，幾年前便撒手人寰。

至于萬父，則是在劉潛身死，亂軍破城之後，跟随天子來到了襄陽。魏定沒有為難這些官員，甚至還恢複了他們的官位，萬父依然擔任他在京師的官職——廷尉。秦氏傷了身子，求醫問藥依然沒有好轉。秦氏病死後，萬父傷懷了一段時日，又新娶了一門夫人。

如今，這位新夫人已經生下了萬馨予的幼弟。

萬馨予原本在京師之時定了一門親事，那曾是她對未來的美好期許。然而，後來因為種種難以抗拒的原因，兩家退了親。

來到襄陽後，命運的波折讓她被嫁給了魏定的部下袁朗。這其中的無奈與心酸，或許隻有她自己深知。

不過，據她所說，袁朗對她還算可以，日子比在家中時自在了些許。隻是，她與萬父新娶的新夫人相處不太和睦，出嫁後最為放心不下的便是她的阿弟，怕他在新夫人手下吃虧。

林菀記得她阿弟好像隻比她小兩歲。想起曾經那個活潑的少年，如今不知在那複雜的家庭環境中如何艱難成長。

林菀輕輕歎了口氣，雙手撫了撫萬馨予的手，安慰道：“逝者已逝，夫人在天有靈，定是希望馨予你們朝前看。”

萬馨予微微颔首，眼中閃着淚花：“阿菀，如今也隻有與你傾訴，我這心裡才能好受些。”林菀道：“過去的都已過去，隻要現在安好，便足矣。 ”

“阿菀，我知曉。”萬馨予擡頭看着林菀，憶及往事，她眼裡含了幾分歉意，嘴唇微微顫抖，似是想說些什麼，“阿菀，我.......那時，我一直感到歉疚.......”

林菀猜到她想說什麼，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微笑着說道，“馨予，都過去了，往事不必再提。那些都已成為過往雲煙，莫要再放在心上。”

“是呢，都過去了。”萬馨予輕聲低語道，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釋然。

少傾她方才擡頭問道，“阿菀，你如今可好？”

林菀颔首道，“一切安好。”

聽到林菀如是說，萬馨予舒心了不少。她長長地吸了口氣，努力平複着自己的情緒，笑道，“瞧我說的這是什麼胡話，阿菀如今可是嫁給了魏丞相大公子，日子定是好的。”她的話語中既有羨慕，也有真心的祝福。

“當初襄陽多少達官貴族不想将家中女兒嫁給大公子，沒成想卻被阿菀你給得了去。”萬馨予臉上無不是羨慕的說道。

林菀微微笑了笑，沒說話。

“要說楊家可是後悔的很，當初婉玉姐姐若不是被家中逼的與大公子退婚........”萬馨予說的有些興奮，一時多說了幾句，說道一半似乎是意識到失言了，趕忙停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