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掌櫃取錢的檔口,胡生往樂知許跟前湊了湊,殷勤道:“不知夫人有沒有什麼其他相中的,小的可以幫您介紹介紹。”
還未等她開口,之前的肥婆不幹了,“怎麼?把我晾在這兒,伺候别人去了?”
一旁侍女添油加醋,“也不睜開你的狗眼瞧瞧,這可是我們斡官長夫人!”
胡生低聲嘟囔着,“都看了半個時辰了,您也不買。”
肥婆怒嚷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胡生不情願上前道,“您要看哪件?”
樂知許這趟就是來取錢的,畢竟要到人家府上去拜訪,需得帶足見面禮以體現誠意,所以她對于這場跟自己沒什麼關系的紛争,立場很明确,就是敬而遠之。
她索性躲到門外去等,可她差點忘了,她這張臉,生來就注定處在争鬥中心。
“剛才那位就是時夫人嗎?果然有沉魚落雁之姿啊!”
“是啊,你看到她那簪子了嗎?特别素雅!”
“她那衣服的顔色也特别顯白!”
樂知許面上波瀾不驚,可聽到這些話心裡還是樂開了花。
怎麼樣,老娘還是魅力不減,隻要一出街,絕對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可随即,一個洪亮的女聲打破了這份美好。
“哼!對一個棄婦還吹捧起來了,難道你們不知道麼?她的夫君,當今大司馬,至少三年,沒來看過她一次!”
樂知許面色一沉。
昭然聽不下去,皺起眉來,秦睿暗暗搖了搖頭。
“幹嘛這樣說人家啊?”先前的女子替她抱不平。
“就是,大司馬要四處平亂,還要忙于國事,抽不開身也是有的。”
“什麼抽不開身,自古以來,太過美貌的女子都是禍害,都是不祥之人,大司馬博學多通,自然曉得這個道理,這次回來,怕是就要将她趕出家門了,她自己也是明白的,這不是找掌櫃要什麼傭金呢麼?也是,是該攢些錢了。”斡官長夫人嗤笑道,“不然,被夫家趕走,又沒臉回娘家,恐怕你們再看見她,就是青樓花魁了。”
說罷,掩口鵝笑起來。
“這什麼世道啊?長得好看就要被人在背後嚼舌頭?”樂知許從門外邁進來,冷哼一聲,“按你的說法,你夫君娶你,定是因為你夠醜夠胖夠吉祥喽?”
衆人哄笑。
“你——”斡官長夫人一激動,雙層的脖子和寬大的頭面,整個都成了醬紫色。
侍女忙幫腔,“我家男君可是斡官長...”
“斡官長是吧?”樂知許掐着指甲,不屑道,“這到底是個多小的官兒啊,我都沒聽過,之前也沒見過你們,不會是剛升官,剛有資格遷入宿陵邑吧?”
她對官職其實沒什麼概念,可卻被她猜準了。
“你倒也不用在這巧舌如簧!”斡官長夫人叫嚣道,“我剛搬來又怎麼了,我等着看你被趕出家門的一天!到時候,看你還能不能這麼頤指氣使地與我争辯!”
“如果她願意,她離開時家當日就可以住進淄陽侯府,到時隻怕你沒膽頂撞!”一個清洌男聲突然闖了進來。
“世子!”昭然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沒事吧?”向賢來到樂知許身前,柔聲道。
她搖搖頭,同時蹙緊眉頭。
向賢雖然可以以身份壓之,可是會給她帶來更大的禍患。
果然,斡官長夫人揚聲道:“世子對她多加袒護,就不怕惹來閑話麼?”
向賢斜乜過去,冷聲道:“你不妨回去問問你夫君,有膽子說我的閑話麼?”
“世子!哎呀,這是怎麼了,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啊!”周掌櫃剛出來,見氣氛到了冰點,忙開口打圓場。
看着昭然從掌櫃手裡接過錢,樂知許道:“我們走吧。”
見向賢不動,她又扯了扯他的衣袖。
幾人出了成衣鋪,向賢還氣着,咬牙道:“這種人,就應該給她教訓的,不然她下次還會說你!”
樂知許揚揚手,“算了,想當初,你我被罵得還少麼?網上鋪天蓋地的,罵得比這可難聽多了。”
提起以前,向賢嘴角彎了彎,“罵我的,可沒罵你的多。”
“是啊,這個世界對女人,總是更刻薄些。”她怅然道,“快走吧,到前面再買些東西帶上。”
向賢一指街角的馬車,“放心吧,我都備好了,知道你怕人說閑話,我們一人一輛車,怎麼樣?”
她拍拍他肩膀,“真乖,前面帶路,我們趕緊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