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這些都是你的。”濯纓忙将乾坤袋打開,給沉水煙這貪吃鬼瞧了一眼,她兩個眼珠子泛着精光,險些鑽進了乾坤袋裡去,幸而濯纓手疾眼快一把合上了乾坤袋口,笑道,“不過,這糕點果子可不能白吃。”
“山君有何吩咐,小煙兒定然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也就隻有看着吃食份上,這丫頭才能說出這般豪言壯語。
“打今兒以後,你每日都守在山口上去,瞧瞧有沒有什麼落魄秀才,或是半死不活的凡人途經霍山,如有立即向我來報,此事辦好了,這些糕點果子就都是你的。”濯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吩咐道,才将帶回來的糕點果子,盡數給了沉水煙這貪吃鬼。
沉水煙一接過糕點果子,就不管不顧地吃了起來,竟也不多問緣由,一面嚼着糕點,一面連連點頭應道:“我這就去鎮守山口!”
“你這丫頭,你家山君好不容易厚着臉皮借來的食糧,你可要省着些吃呀!”濯纓見這丫頭如此胡吃海塞,唯恐她一日不到就給吃個精光,急忙勸道。
奈何她這話音還未落,那貪吃鬼已攜了糕點果子沒了蹤迹。此後,沉水煙吃着糕點果子,老老實實去蹲山口,她也能安安穩穩睡個踏實覺了。
然,這還沒睡個三五日的安穩覺,耳邊又傳來沉水煙那猶如驚雷般的嗓音,濯纓側身将耳朵捂了又捂,還是沒能幸免被吵醒:“山君!山君!山君!”
“怎麼,可是有從戰場上流落下來半死不活的秀才來咱霍山了?”濯纓推開了棺椁,坐起身來,揉了揉眼,勉強提起三分興緻來。
“山君,人家在山口蹲了整整五日四夜,糕點果子都吃光了,也未瞧見半隻肥鳥飛過咱霍山……”沉水煙說這話時,一面讨好地攙扶濯纓出了石棺,一面舔着嘴笑道,“山君,你就看在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再去月歸山借些糕點果子回來……”
“我讓你去山口守着,是蹲半死不活的落魄秀才的,誰讓你蹲什麼肥鳥了?你怎地滿腦子都是吃的?”濯纓搖了搖頭,合着這丫頭去山口蹲了五六日,就一心等着肥鳥飛她嘴裡去。
“山君,你不知道,人家在山口吹着冷風,蹲了整整五日四夜,糕點果子都吃光了,還是沒等來半個人來。我想着山君吩咐的差使,哪能半途而廢,就空着肚子在山口繼續蹲呀,蹲了好久,我就想起了那桂花糕的香甜軟糯,柑橘的酸甜可口……我将這幾日吃的糕點果子都回味了一遍,還是什麼也未等來……我就想啊,這天快黑了,如若能飛來隻鳥就好了,最好是隻肥鳥,拔了毛烤着吃才香呢……”沉水煙笑了笑,說着又舔了舔嘴唇,險些淌下口水來,真是個十足的貪吃鬼。
濯纓這聽了,自是氣不打一處來:“我給你借的那點食糧可是備着吃五六年的,你這……就吃完了?還妄想吃什麼肥鳥肉?真是……”
“山君,嘿嘿,嘿嘿……”沉水煙沖濯纓這樣‘嘿嘿’發笑,一看就知沒有什麼好事,必定為吃,又有求于她。
“從前,我在蓬萊時,聽我七師姐常說一句話,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可知,此話何意?”濯纓見沉水煙還未大哭起來,急忙拉着她于石棺前坐下,欲與之好好講些道理,早日解救其出吃孽。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魚?莫非就是說,送人小魚,不如送人大魚,山君可也是覺得從月歸山借的糕點果子少了些,這回要去多借點回來?”沉水煙一心一意為了吃,當真是不負貪吃鬼之名,好好的一句大道理,生生成了大魚小魚之食事。
“胡說八道什麼呢?”濯纓擡手狠狠戳了她腦門,這丫頭不成器已到了如此令人發指的地步,委實教她佩服,她也是十分無奈,“這句話是說你送别人魚,不如教其捉魚的法子。”
“我若有魚,自個兒還不夠吃呢,才舍不得送人呢。如若有人肯送我一尾大魚,就在山口背風石頭下升堆火,烤來吃,那才香呢……如若有人肯送我一籮筐大魚,我就清蒸一尾,紅燒一尾,油炸一尾,湯炖一尾……”沉水煙一說起吃,就沒完沒了,那心馳神往的小模樣,是恨不得擺個全魚宴來。
“你這白日夢做得好!沒事做做白日夢多好,總好過你日夜不休地哭,是要哭死誰呀?對了,我方才想說什麼來着……”濯纓已然為這丫頭氣得昏了頭,本欲說教講理的思緒,一時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