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越一再被拒,似乎也當真傷了心,終是歎了口氣,看向缙雲,提出了一個請求:“上仙一再推辭,看來你我當真是無師徒緣分。然,上仙可否念在小仙一片赤誠之心,容小仙借支竹笛,為上仙再奏一曲,以全小仙最後一願。”
缙雲将手中的竹笛遞給了清越,清越握住竹笛的刹那,雲羅分明感覺到了此人體内隐藏極深的妖氣。她竟非仙族,而是妖族人。
清越執竹笛,初其笛音清越空靈,猶如仙樂。可不過須臾間,忽聞笛音急轉蒼涼曠遠,一霎疾風掠過,地動山搖,天地為之變色,黑雲壓頂,缙雲飛身拂袖欲阻止:“快,停下!你究竟是何人?”
“果然,是修羅竹笛!”清越手握竹笛,滿眼是笑,縱身逃入了瀛洲後山深處。她立于山崖,白色衣裙獵獵臨風,笛音蒼涼頹敗,聽得人心神搖曳。
如此場面,如此笛音,引魂渡黃泉,竟教雲羅憶起了沉璧,體内煞氣顫顫,呼之欲出,竟任人差遣。
瀛洲再次地動山搖,巨石滾落,滄浪滔天。深山谷中,忽聞雷聲乍起,遂見兇獸梼杌與曲音相和,破陣而出。雲羅這才恍然大悟,清越一心入瀛洲,原來是為了救出兇獸梼杌。
雲羅忽而想起了沉璧臨終遺願,救出被瀛洲鎮壓的梼杌,這倒是與她不謀而合。
缙雲随後而至,疾速掠過山崖,與梼杌厮殺起來。清越仍欲以笛音相助,令梼杌大敗缙雲。雲羅卻遲疑了,缙雲乃是她的救命恩人,一邊是前主遺願,一邊是救命恩人,當真是兩難之際——
清越一時竟再也吹不響竹笛,猶如死物一般。彼時,缙雲與梼杌大戰三百回合,一時敗下陣來,她隻身與兇獸鬥,根本毫無勝算。可她偏要逞強,擡手抹去嘴角鮮血,嘲諷道:“這支笛子是有靈性的,她不會幫着你為禍八荒。”
“梼杌,此乃你魔族魂器,修羅竹笛,你來操縱!”清越當即将竹笛扔給了梼杌。
梼杌握着竹笛,卻似有些燙手,神色疑惑:“這修羅竹笛,怎會到了你手中?我瞧着煞氣全無,倒是靈力仙氣缭繞,蹊跷得很!”
“别管了,先殺了這惡神仙,解我三千年鎮壓之恨!”梼杌随手将竹笛一扔,斜飛沒入山壁,則攪動風雲狂起殺陣,欲誅殺缙雲。
缙雲似已身負重傷,眼看将不敵梼杌的殺陣,危急關頭,蓬萊仙翁伏瑄與九源丈人先後趕至,為缙雲擋下緻命一擊。一時之間,五人混戰起來,不過須臾間,勝負已見分曉。
縱然缙雲已身負重傷,可伏瑄和九源丈人趕至,三人并肩作戰,梼杌和清越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就在缙雲、伏瑄與梼杌交戰時,九源丈人已擊敗清越,清越半跪在地,吐下一口鮮血,忽然朝着九源丈人喚了聲:“師父,救我!我是被梼杌所蠱惑,方做出此等違心之舉……”
“清越……”九源丈人不過刹那分神,則為清越趁機傷了一雙眼珠,鮮血淋漓。
九源丈人一聲哀嚎,缙雲為之分神,生生受了梼杌重重一拳,後退數丈重重撞于山壁,雲羅心中一急,頓時為煞氣所擾,體内煞氣靈力糾纏不休,拼命厮殺着,她身不由己一般,于山壁間顫顫不休。
九源丈人聞訊怒極,拼盡一身修為,反手将清越斬殺于劍下。梼杌見清越身死,怒極幻回原形,一丈八尺長的尾巴橫掃八方,伏瑄也因此摔落在側。眼看梼杌也将拼上畢生修為,大有毀天滅地之勢,窮兇極惡地朝三人厮殺而來——
千鈞一發之際,雲羅猛地掙脫了天地束縛一般,飛身于三人身前,一時之間,她體内的煞氣靈力融為一體,凝聚成了一道巨大屏障,生生替三人擋了一遭。趁此良機,伏瑄與九源丈人遂合力将梼杌控制,再度以三清道法将其鎮壓于瀛洲谷底。
經此一戰,清越魂飛魄散,九源丈人傷了雙目,伏瑄也受了重傷,瀛洲内外一片狼藉。缙雲拼着最後一口氣拾起了地上斷做兩截的竹笛,輕輕握在手中,臉色慘白,卻浮起一抹笑意溫柔:“是你救了我們,多謝……”
“師妹,這修羅竹笛,雖是魔器,卻如你所言,藏了靈力,又受你仙氣滋養,是個極有靈性的……”九源丈人癱坐在旁,歎息着附和道。
“……咳咳……”缙雲傷得極重,氣若遊絲,竟拼盡最後一成修為,為雲羅護住了魂息,将之封于半截竹笛,交到了伏瑄手中,“師兄,她是有仙緣的,雖是魔器,倘若他日能修得正道……”
缙雲的話還未說完,則香消玉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