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功大,官居平章政事,封吳國公,掌握宋國政權。
另一邊劉福通見朱元璋勢大,而自己在宋國受到排擠,便自薦率領部隊西進,陳友諒投到了他部下,稱為西路紅巾軍,擴展也甚成功。
「前線比較重要的大事便這些,其他的還有一些元兵動向、人民安頓跟俘虜處理,有需要特别報告嗎?」
「先不用,你有處理好就好。」
「好。」
範遙覺得那些事真不重要,元兵動向隻要不與武林有牽扯,便與張無忌無關,朱元璋會妥善處理。人民的安頓問題,各分舵接到通報後都會協助救濟,長年來都在做的事,基本問題不大,剩下會送回總壇過問的隻剩特别難處理的俘虜。範遙的态度很簡單,之前他就以楊逍的名義傳過命令,若還是不知該如何處理的俘虜,通常都是些位高權重身份特難處理的人物,若願意投降的情報問完則廢一肢送回老家安份養老,不願意投降的就地處理屍骨不留。
既然張無忌沒打算過問,範遙就繼續隐瞞他對俘虜的殘忍。
張無忌聽完戰報後沉思片刻,問道:「範右使,這些前線戰報,還有其他人知悉嗎?」
「我的暗部。」
「除此之外呢?楊左使?其他兄弟呢?」
「大哥的話,等過兩天交接時會告訴他,其他兄弟那邊──教主若有需要,我明天招開會議說明。」
「不,先緩緩。」
「嗯?這些都是喜報,教主有什麼顧慮嗎?」
「楊左使那到還好,到是其他兄弟那邊──」張無忌低喃,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愣了下,看向範遙,對方困惑的稍歪了下頭,看不出任何負面情緒。張無忌續道:「這麼說來,你收到這些戰報,竟能如此平靜,我有些意外呢。」
「?」範遙納悶,「均是喜報,我為何激動?」
「但我認為,擁韓林兒稱帝、朱元璋封吳國公,攝政野心即便是我也一覽無遺,何況是明教裡其他兄弟?明教中人不可稱帝稱王。我以為對讨厭朱元璋的你來說,這事實你會怒氣難耐。」
範遙聞言才反應過來。這事對他來說是早就知道的事,此刻再看到也不會覺得哪兒不對,前世到最後朱元璋都滅了元朝上位登帝,對範遙來說是既定且好的結果,他自然對與前世相同的發展樂見其成。
他看這些戰報,有一半也是在确認是不是如同他所知的進行。其實就如同範遙所說,是在打發時間沒錯。
況且,誰要稱王稱帝他本就不在意,既然張無忌跟楊逍覺得可以,他就不會有所異議。他讨厭朱元璋的原因從來不是因為朱元璋想推翻朝政自行稱王的野心,純粹隻是不能忍受這人屢次對張無忌的不敬之舉罷了。
要稱王稱帝想去就去,但别來動我的教主!
「我讨厭朱元璋是我自己的私人恩怨,但要談論能力,我是欣賞他的。還是說教主你其實看不慣朱元璋此舉?那我設計一下除掉他。」
「不行。朱元璋是前線要将,少了他會士氣大減,對義軍有弊無益。範右使,你絕不可這麼做。我之前也說過了,絕不可以殺朱元璋。」
「我知道。我還記得。」範遙頓了下,他知道張無忌在等一個肯定的答案,遲疑片刻,語帶苦澀,「我會盡量忍耐的。」
是忍耐,而不是不殺。
雖說也可以信口雌黃的做了承諾後随手撕毀,這種事範遙做起來絕不會有任何愧疚,但當對象是張無忌的時候,範遙便不想這麼做。
他并不想對教主做不能保證能做到的承諾,他也不想撕毀任何一個他曾對教主做過的承諾。
他大概,沒辦法再承受教主怒氣沖沖的質問,沒辦法再面對教主對他失望的眼神。這次,他會沒辦法原諒自己。
他的任性與肆意妄為,是建立在教主的通融與許可之下,若沒了那些信任,若自己的存在隻是在招惹教主的煩心,那──
對教主有害無益的東西就該排除。
是不是──
「範右使?」
張無忌的聲音打斷範遙神遊,範遙一驚,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得想了些糟糕的念頭,心頭頓時一涼,本來就沒好去哪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我剛才,是試想了違背教主意願後會發生的事?
「範右使?你沒事吧?臉色很差呢。」
「我沒事。對不起。」
突兀的道歉讓張無忌錯愕,不知道怎麼突然就道歉了,張無忌随即察覺範遙似乎有着不易察覺的幾分焦慮,頓時想起之前跟範遙談起朱元璋,範遙也是這樣焦慮不安的樣子。
莫非這朱元璋,當真跟範遙有什麼深仇大恨,導緻範遙打定主意一定要殺了對方不成?
張無忌不知道該不該安撫範遙。他覺得應該要,畢竟他很常看楊逍哄範遙,範遙總是會露出柔和漂亮的表情,一眼能見他很吃這套心情很好,但張無忌不可能同意範遙真殺了朱元璋。
張無忌有點兩難。便在此時,有個人直接插進兩人之間。那人雙手捧起範遙的臉,拇指溫柔的撫過範遙的雙眼,緩緩按摩,清淡的聲音摻着擔憂。
「遙,你得睡了。都在胡思亂想了。」
是君沁。
看來報戰報着實耗掉不少時間,在不知不覺之間,子時已過。
張無忌暗自驚訝君沁無聲無息地靠近,但他很快就發現,君沁哄人的效果十足,範遙神情放松下來,輕輕抓着君沁的手,露出了個柔美的笑容,眼裡的蜜比糖還甜。
真美,真好看阿。
張無忌跟君沁同時想着。
「我說你們幾個半夜不睡待這兒做什麼?」
又有一人的聲音插入現場,幾人相同望去,發現是楊逍披着外衣站在亭外問道。這小亭其實離楊逍的房不遠,若楊逍功力恢複,要察覺外面有人并不困難。
楊逍走進小亭,看範遙被兩個人圍着,大概就猜對了一半,「遙弟?你又讓教主跟君姑娘擔心了?」
「我──」範遙突然覺得自己百口莫辯。他好像,确實是讓這兩人擔心了沒錯。
楊逍看了下桌面上的東西,納悶問道:「處理公務?在這大半夜裡?遙弟,你不睡,教主可要睡了,而且要事應該在白天說,半夜搞這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計劃什麼。」
範遙覺得無辜。他本就沒打算要打擾張無忌的休息,他不過就是在等過子時君沁從死亡睡眠中起床而已。哪知道張無忌會在這時候找上來,還硬要留下來陪他。
張無忌知道楊逍會錯意了,趕緊打圓場,「楊左使别念範右使了,是我自己硬要留下來的,反正閑着也是閑着,就讓範右使給我說說情報。」
楊逍不為所動,「教主,一定是這家夥不肯回去睡你才留下來的吧?」
完全正确。
張無忌佩服楊逍過人的洞察力與敏銳度。
「教主,我說過了這家夥很聽你的話,不要每次他裝乖你就心軟了。」
張無忌苦笑。
楊逍又道:「教主下次就直接點吧,都用命令還不願聽話搞不定的話,就直接出手把人打暈吧。你會省事很多。」
張無忌無言以對。他就想問難不成以前你跟陽教主就是這麼對付範右使的嗎?!
是的,沒錯。
至于那以前常被處理現在差點要被處理的當事人範遙委屈極了。又不敢直接跟楊逍頂嘴,他十之八九頂不過,毫無氣勢的瞪了楊逍嫌他多嘴,幹脆起身,認輸投降,「我去睡了。我會好好睡的,教主恕我明日不出席了。」
範遙說完牽着君沁便走,迅速的張無忌覺得那身影看着很像是在逃難。張無忌正感放心,卻聽到楊逍在旁咋舌。
「楊左使?」
「逃的到挺快。」楊逍撫額,無奈歎息,「遙弟可僅答應了去睡覺,可沒答應會乖乖用餐。那家夥,十之八九又要光睡覺不吃飯了。」
「若是餓了應該會吃,楊左使不用這麼擔心吧?」
「莫非教主不知道嗎?遙弟他很耐餓,要當真餓着他想找東西吃,最少要三天都沒吃東西才行。」
張無忌錯愕,随即想起範遙上次被鞭打後養傷時,确實都在睡覺,幾乎沒看過範遙吃飯,甚至好幾次都是楊逍在旁邊逼着,範遙才不甘不願的多少吃了一點。
「但他跟我出門的時候,都跟我同桌進食。」
「跟你同桌便是重點。第一他會試毒,一定得吃。第二如果就單他一人不吃會很奇怪,所以他不可能不吃。另外我想大概跟郡主同桌時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張無忌啞口無言,心感而發的抱怨了一句,「範右使怎麼這麼難搞。」
你現在才知道嗎?那看來範遙在張無忌面前是真的挺乖的。楊逍暗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