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悱恻間,愛茉爾用指尖輕輕梳栊愛人的發,這才忽然意識到,湯姆柔軟的發絲已經被雪水浸透,就連後頸也被雪水微微打濕;雖然已經進屋許久,指掌即便隔着被單仍舊泛出絲絲寒意。
天知道他在外面凍了多久。
她因睡夢而朦胧的意識逐漸清晰起來,something is very off (今天的一切都非常的不對勁),然後忽然想起來,湯姆今早在她起床前就出了門,一走就是一天,連去了哪裡都沒說,直到現在才回來。
他的手冰透了。跟生氣比,她更多的是擔心。
少女撐着手肘努力往後退開,以便觀察男人的神色。他看起來有些疲憊,眼眶微紅,臉色比平日裡更加蒼白,兩頰卻因為适才的激吻而渡上了一絲不自然的紅暈。
她颦了眉,柔聲問,“Tom, what happened?”(湯姆,發生了什麼?)
他含糊地、毫無意義地“嗯”了一聲,傾身向前,追尋着那個被她打斷的吻。
不滿于姑娘的走神,兩指捏住她的下巴,讓她微微側頭,方便他繼續在她口中攻城略地,另一手扣着她的後頸,像拎一隻奶貓一樣,不許她再亂動。
一系列動作比之前更加霸道,甚至帶着幾分兇狠,透着前所未有的急躁。愛茉爾很快被吻得意亂情迷,又沉迷于渾身的酸軟舒适,又受不了霸道兇惡,一手欲拒還迎地抵着他胸膛,一聲聲貓兒般低微的嗚咽和懇求全都被他堵在了喉嚨裡。
……
愛茉爾被燙得一個哆嗦,下意識向牆邊縮,腦中又清醒了幾分,剛才湯姆不肯回答的問題再一次攻入思想的邊緣。湯姆卻緊緊扣着她,不許她後退,偏側過頭,雨點般的輕吻和啃咬沿着耳垂、下颌、脖頸一路往下,一手把她的雙手扣在了頭頂,動作略顯急躁,動作比之前更加用力,掐得她隐隐發疼。
忽然,某物——冰涼、冷硬、還滿是棱角——劃過嬌嫩的肌膚,愛茉爾倒抽了口冷氣,垂眸看去。
愛人修長的食指上多出了個黑銀戒環。
上面還鑲嵌着一塊醜陋的黑色萊茵石,不規則的棱角在昏暗的燭光下折射出陰森的幽光。
少女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心裡升起重重疑窦。掙紮遂加了力氣,但努力的嘗試卻依舊以失敗告終。
“Tom, s…stop…sto… STOP!”(湯姆,住……住手……停……停!)
裡德爾沒停手,但愛茉爾也沒放棄,用力推拒他,在喘息中努力把話問出了口。
“Tom! Wh…what is…? Where d…did you get the…get that ring?”(湯姆!那……那是什麼?你怎麼……弄……弄到的那個……戒……戒指?)
“戒指”一詞一落,他猛然止住了動作,眼裡閃出的異樣光芒卻讓愛茉爾分外驚恐,連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危險地眯起了眼。
“Wrong question, love, and too much talking.”(你問錯了,寶貝兒。還有,話太多了。)
聲音陡然降低,沙啞暗澀。
“That pretty little mouth deserves to be put to better use.”
……
愛茉爾愣愣地仰視着他。裡德爾眸角低垂,視線全然聚在她身上,眼神危險,閃爍着前所未有的,獸性的恣睢。
……
少女被吓得愣怔怔,一動不敢動,隻知道睜着一雙大眼,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好像她從前在他課上時,偶爾答不出問題的模樣。
他心軟了幾分,把戒指摘下來,随手扔在地上,大手牽起她的一隻小手……
“The perfect gift, darling… Didn’t you wish me a happy birthday just now, hm?”
……
愛茉爾隐隐意識到似乎是自己适才不合時宜的問話惹惱了男人,咬着唇不敢再說。看她一副乖乖聽話的模樣,湯姆滿意地哼笑了一聲。他另一隻手扳過漂亮的小臉蛋,聲音恢複了以往的溫柔。
“别怕,乖。”
……
真跟隻小奶貓兒、小兔子似的,聽話得出奇,乖得不像話,似乎怕再惹他生氣一樣。
湯姆心裡就跟被掐了一把似的,心疼中泛起讓他陌生的悔意。
他把她攬進懷裡坐在他膝頭,輕輕親了親她的唇角兒,動作絲毫沒了剛剛的粗魯。愛茉爾忽然感到唇角一陣舒适的清涼,仍舊遲鈍的大腦反應了半天,終于意識到,他在用無杖魔法緩和她傷口的灼痛。
裡德爾溫柔得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愛茉爾雙眼微微睜大,怔怔然仰頭望着他。
男人烏眸中水光明亮,眼尾染出一抹動人心魄的刺目紅暈,瞳色幽暗,黑曜石般濃重,似有暗流翻滾湧動。他發現少女在看他,避開視線,把她的頭靠向他的胸膛,雙臂輕輕緊緊裹住她,像在抱一件奇珍異寶,大掌在她頰側輕輕摩挲,親吻她的發頂。
說話時埋在少女鴉發裡,聲音悶悶的。
“Thank you, darling girl.”(謝謝你,寶貝。)
嗓腔很低沉溫柔,尾音微微顫抖,說着謝謝,反倒像在道歉。
愛茉爾忽然意識到,如果湯姆真要欺負她,甚至不必動用魔法,光是體型身高的巨大差異,他早就能把她弄得遍體鱗傷。但從前,無論湯姆心情多糟糕,他從來不會在她身上發洩,待她總是一如既往的溫存體貼,一如那個多年來文質彬彬、溫和有禮、給她啟蒙,給她輔導和關心、慰藉與支撐的裡德爾教授。
他今晚反常得近乎瘋狂的發洩,不像是憤怒,更多的反而是恐懼。
恐懼某種超出他掌控的可能性。
她熟悉湯姆·裡德爾。他對待失控的策略,一向是毫不猶豫的進攻、征服。
他在恐懼什麼?
今天肯定出了什麼不尋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