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出發點是什麼,鄧綏顯然将母親的提醒放在了心上。為了不落人口舌,白天她又重新撿起了女紅。】
【難道鄧綏就要這麼放棄了嗎?】
“當然不會。”
來自西漢的另一位皇後語氣輕柔,仿佛自言自語一般,言辭卻擲地有聲。
世人總說女子柔弱,好像一點風浪便能将其摧折。
但同為女兒身,她當然懂得女性的堅韌與決心。
【鄧綏沒有輕言放棄,不過也沒有硬犟。】
【她靈活改變策略,做起了“時間管理大師”。】
“時間管理大師……這聽起來倒像是個好詞。”李世民若有所思。
如他一般,一邊批折子一邊挂直播,豈不是将時間管理得滴水不漏?
【白天當着大家的面,做“女性該做的事”。】
【當夜幕降臨的時候,鄧綏搖身一變,挑燈夜戰,坐地開卷!】
【以小鄧同學這樣孜孜不倦的毅力和勁頭,當不當博士先放一邊,備戰考研倒是上岸在望。】
“考研……是考經史子集麼?”
太平聽得一臉迷茫。
“上岸?到底上哪條河的岸?”
劉啟求知欲很旺。
這似曾相識的陌生感……
李世民不慌不忙,習以為常。
畢竟作為一個成熟的觀衆,自動屏蔽超綱内容是基本素養嘛。
【曆來人們都說,鄧綏是出于孝道,才會聽從母親建議,改變學習策略。】
【但作為天生大女主,在妥協的背後,或許小鄧同學當年也曾滿腔憤怒。】
“女公子分明年紀不大,可聽這老氣橫秋的語調,倒像是您的異世知己呢。”
剛商議完籌辦學堂的諸多事宜,班昭照例留了下來說說閑話。
可巧,一進直播間,正趕上這句。
她含笑看向上首的人,滿臉都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好奇。
“憤怒麼?”
當事人久居高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更勝往昔。
“不瞞曹大家。”鄧綏淡淡一笑。
“經年累月,從前那點兒心思,我自己都記不真切了。”
“且聽聽看,她以為我該有的憤怒,又是從何而來?”
【鄧綏的憤怒當然不是沖着母親去的。】
【對于早早熟練誦讀各類典籍的鄧綏而言,理解母親的良苦用心不是難事。甚至,她比别人更清楚時代對女子的要求。】
【主播以為,她的憤怒來源于最樸素的疑惑——為什麼族中兄弟都能光明正大地讀書,她卻不能?】
【書讀得越多、明白的道理越多,這樣的疑惑甚至會給她帶來痛苦。】
【鄧綏可以直接選擇遠離痛苦來源——不讀書不就好了嘛!】
【但逃避可不是大女主的作風。】
【彼時的她,想必也是抱着“甯可痛苦,不要麻木”的決心吧!】
“甯可痛苦,不要麻木……”
上官婉兒低聲重複着。
被貶掖庭苦嗎?當然。
對于隻有十歲的小娘子來說,朝夕之間,天翻地覆,她再怎麼聰慧穩重,總有失落自艾的時候。
可小夏姐姐說的對,如果另一條路是放任自流的麻木,那上官婉兒甯願選擇清醒的痛苦!
【從古至今,卷王都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鄧綏全天無休,一個人打兩份工,看到她這樣的決心與堅持之後,家裡人也無可奈何。】
【紛紛稱之為“卷王”,啊不——“諸生”。】
【所謂“諸生”就是有學識的學生。】
“說起諸生……”
朱元璋眯着眼回憶道:“我記得誰家的姑娘,是不是還得了個「女諸生」的名?”
“陛下說的是魏國公家的吧?”
馬皇後很快從腦海中搜羅出這麼号人物:“徐家的大姑娘我見過好幾回,年紀不大,卻很是伶俐。”
“今年幾歲了?”朱元璋心思一動。
“壬寅年的,屬虎。”
做妻子的,馬皇後怎會不清楚丈夫的想法呢?
又接着笑:“倒是和老四年紀相當呢。”
朱元璋點點頭,沒說話,卻把這件事上了心。
【收服了族中人心,接下來的一切也就順理成章了。】
【意識到了鄧綏的不同尋常後,家裡人對她的态度無疑要鄭重許多。遇到族中大事,長輩更不會瞞着她,反而要向鄧綏征詢意見。】
“婉兒。”
太平實在忍不住,又捅了捅對方胳膊:“從前,你家裡人會這般待你麼?”
畢竟在她看來,上官婉兒雖比不上母後,但也算是身邊一圈人裡頂頂聰明的了。
“……”上官婉兒沉默了瞬息,還是決定據實相告:“會的。”
“父祖常常想到什麼,便考校我什麼。”
得到答案,太平心滿意足地接着聽下去: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少女時代一閃而過,很快,鄧綏就迎來了選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