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包括地産部在内的有些部門本就加班,自從新聞事件以來,加班得更晚了。
一片死氣沉沉的加班氛圍。
陸以安在晚上七點半的時候借着拿東西的理由去辦公室轉了一圈就走,在隔壁辦公樓下喝咖啡,一直喝到晚上十一點半,咖啡廳的營業員欲言又止,陸以安才姗姗起身,往已經全暗下燈的傅氏大樓走去。
樓下的門已經落鎖,陸以安刷了張卡,門“滴”的一聲開了。
卡不是自己的員工卡,不會留痕迹,為此她還鑽研了一番。
雖然不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了,但畢竟不是一個世界,還是有點刺激。
陸以安走的小門,大門樓下有保安駐守,她不太方便大剌剌地走。
後門是通的消防通道,傅氏大樓建得很早,消防通道盡管有,卻很窄,也不方便,陸以安十分懷疑它是怎麼通過消防審核的。
從樓梯上地産部在的七樓不輕松,陸以安好不容易到了七樓累得氣喘籲籲。
地産部大辦公室是指紋鎖,陸以安這個邊緣人士指紋也錄入過,但她還是刷了不記名卡,這種卡很好得到,也沒什麼風險。
打着手機的燈,找到了吳東的座位。
陸以安輸了密碼打開電腦,桌面上除了原始的幾個圖标,空蕩蕩的,陸以安懷疑這台電腦已經被格式化過了,她有點擔心吳東如今的處境。
檢查電腦文件對陸以安來說很簡單,不出半分鐘,她就在删除記錄的角落裡找到了一份文件。
電腦并沒有格式化,應該是吳東自己刻意删幹淨的,特意留了一份文件在私人盤的腳落。
陸以安點開pdf文件,文件似乎挺大的,打開反應較慢,鼠标還在打轉。
她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什麼聲音,接着一道黑色人影在熒光綠的逃生标識的微光下投射在連廊,緩緩靠近。
陸以安眼疾手快,把文件移到u盤裡,迅速熄屏,蹲下,貓到工位下,一通操作行雲流水,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腳步聲很輕,但對于寂靜無聲的傅氏大樓來說足夠讓人警覺。
陸以安能感覺到腳步聲在往她所在的位置靠近。
心跳在黑暗裡逐漸放大,在耳膜裡砰砰跳着。
陸以安不敢動作,僵硬地維持着難以忍受的姿勢。
電腦有些老舊,主機開着發出嗡嗡的響聲,在辦公室裡也很醒目,陸以安狠狠皺眉,捂着臉後悔剛剛沒直接關機。
腳步聲越來越慢,也越來越近。
陸以安屏住呼吸。
腳步聲在她所在的工位邊停下,陸以安覺得自己的心髒提起,心跳也要跟着停滞,鬧中飛速轉動想着被什麼人發現,又該找什麼理由好些。
“陸以安?”
在陸以安覺得自己要窒息在工位底下時,熟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陸以安一瞬間面無表情。
她想馬上站起,但工位下留給她蜷縮的空間很小,以她目前的姿勢,她隻能非常沒有尊嚴地爬出去。
所以她沒有動作,敵不動我不動。
傅硯又往辦公室深處走去,沒有再出聲,顯然是在找人,但繞了一圈他也沒看見人。
疑惑地看了眼開着的辦公室門,傅硯狐疑地站在門檻處,狐疑地再往辦公室裡望了一眼。
陸以安等到腳步聲沒再出現,才以一種很不好看的姿勢爬着從工位下的狹小空間出去。
辦公室裡很黑,很難摸清周圍的狀況,陸以安憑借着感覺,摸到工位前的椅子,再借着椅子想要起身。
起到一半,她覺得不大對勁,轉頭往身後看了一眼。
傅硯正站在離她不足三米的地方,抱臂看着她。
其實黑暗裡陸以安也看不清他的臉,但月光從大落地窗外照進,對面人的身形輪廓一清二楚,陸以安對他的身形還算熟悉。
但再熟悉,眼前的場景也是格格不入的尴尬。
陸以安若無其事地站直,不說話。
辦公室的窗戶沒有關上,晚風一吹,她的發絲揚起,陸以安看見對面人寬松的T恤袖子也被風吹動。
再擡起頭,她看見對面的人走近,他的眼眸在微暗的月光下逐漸清亮。
陸以安先低低地清了下嗓。
傅硯很識趣地先開了口:“挺巧的。”
陸以安很滿意,淡定地說:“不巧。”
碰上還挺不巧的。
傅硯輕“嗯”了一聲。
陸以安很鎮定地拉開椅子坐下,打開電腦屏幕,嘴上不忘問候傅硯:“你來做什麼?”
傅硯也從旁邊的工位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邊上。
他坐在一旁陸以安的鼠标停留在那份文件上點也不是,不點也不是,她斜眼看了眼傅硯等着他說話。
傅硯本看向電腦屏幕,見她沒有下一步動作才看向她,正好和陸以安對上視線,很正經地說:“來公司找份文件,正好注意到這個門開着,就來看一眼。”
毫無邏輯的話。
且不說他這時候本應該在醫院躺着,就算不在醫院躺着,他在公司的權力已經被稀釋了,明面上的職位更是名存實亡,不存在有什麼負責的文件。
更何況,陸以安眯了眯眼,審視傅硯,剛在她可沒有聽錯,傅硯叫了她的名字,所以傅硯是知道她來了這兒。
但傅硯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就直直地坐在那。
陸以安觑了他一眼,沒有打開文件,檢查了u盤裡已經存下,索性直接把u盤拔了,剛要把電腦清空,一旁的傅硯突然出聲:“不看一下嗎?”
陸以安覺得他很沒眼力見,微笑道:“沒事,不着急。”
“哦。”傅硯幹巴巴地說。
陸以安關了電腦站起身,把椅子推進工位:“你要去哪裡找文件?”
“剛剛想起來,不太需要我去找了。”傅硯别開腦袋說。
“哦。”陸以安面無表情。
她拐到辦公室門外,傅硯跟在她身後,無所事事地站在她身後四處打量,她剛要把門鎖上時,傅硯突然攬住她的肩,往辦公室裡帶,然後輕輕“咔”地一聲關上了門。
陸以安一無所知地被他帶着走,然後被一起按着蹲在一排櫃子後。
她皺着眉剛要低聲問話。
還沒開口,辦公室門的指紋鎖通過,被推開。
陸以安緊急閉上嘴,往下趴了趴。
“大半夜的,材料怎麼可能找齊。”是程煜的聲音。
“隻需要找份關鍵的材料,對着改一改再放出去就行。”傅立的聲音聽着冷漠無情,好像甩鍋已經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了。
“你确定他沒有其他背景了?”程煜不确定地問了句,“而且他怎麼會心甘情願。”
“他沒什麼背景,三十幾了也一直單身,沒什麼複雜的社會關系。更何況他和臨南的事也脫不開關系,正好借着這個機會把他先推出去,等到萬一臨南事發,禍也難再到我頭上。”
程煜依舊穿着高跟鞋,吭吭吭的,在辦公室裡聲音很明顯。
她跟在傅立身後,兩人先是上下翻找櫃子裡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