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上午,任雲清在閱覽室看書,旭紅推門進來。
“班裡有事?”任雲清習慣地問。
旭紅低着頭,靠近桌邊,沒說話。
“怎麼了?”任雲清很詫異,平常不進門就先嚷嚷的人今天怎麼扭捏起來。
“你——”愣了半天,旭紅才慢吞吞地小聲說,“你那天——沒生氣吧?”
“那天?”任雲清想了一下,“對——”
旭紅一聽“對”,吓了一跳,向後躲了一步。
“你躲什麼,我正想問你,那天怎麼那麼大脾氣?”任雲清笑了,沒想到班裡的女王還有害怕的時候。
看到任雲清笑了,旭紅放松了一些,馬上氣鼓鼓地說:“我是不生她的氣!是那個——”
旭紅覺得不妥,下意識地用手捂了一下嘴,馬上改口:“那個副校長!”
接着,旭紅像是被點着的炮仗,開始數落起來:“他憑什麼說我們是□□?說誰拉幫結夥、威逼恐吓?他自己當班主任的時候天天罵街,還調戲班裡女同學……”
“不許亂說!”任雲清趕緊制止了她,往門口看看。
“班裡同學都想找他算賬呢!”旭紅氣憤地說,“正打算罷課呢!”
“嗯?!——”任雲清吓了一跳,“胡鬧!”
旭紅見任雲清生氣了,不再出聲了。
“怎麼能傳到班裡去呢?告訴同學們,不許瞎議論。”
“你幹嘛怕他?”旭紅埋怨地說。
“計較這些,沒有意義。”任雲清平靜地說。
“你就知道沒有意義!”旭紅小聲嘀咕,“沒有意義”這幾個字,她已經聽了許多遍,幾乎成了他的口頭禅。别人争來搶去的東西,到他那兒都沒了意義。她實在搞不清,在這個呆子眼裡,究竟什麼才有意義。
聽徐力說,他是個“童子”,看來果真和别人不一樣,想到這些,旭紅瞄了任雲清一眼,噗嗤樂了。
“你笑什麼?”任雲清問。
“沒有。”旭紅急忙掩飾。
偷笑了一會兒,大大咧咧的旭紅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自己來是道歉的。她又拘謹起來,再次小聲說:“錯怪你了,不知道你把主意都想好了。”
随後,她又打開了話匣子:“你寫的什麼天書,我和柳老師都看了,就一行字,驢唇不對馬嘴,看不懂,怎麼旭陽一看就高興地喊好呢?”
任雲清看看她,想起了什麼,說道:“你前天态度确實不好,我倒沒什麼,弄得田護士很尴尬。”
“她爸爸對你那麼壞,你幹嘛還和她一起吃飯?”旭紅又來了情緒,小聲嘟嘟。
“同事又成了鄰居,在醫院住院的時候,給了不少幫助,不需要請人吃一頓飯嗎?她爸爸是她爸爸,她是她。以後不要私下議論老師之間的事。”
“是!老師!”旭紅故意把老師兩個字叫的很重。
“你應該向她道歉。”任雲清認真地說。
“我不,憑什麼?”旭紅執拗地說。
“随你。”任雲清知道說不動她,懶得再下功夫,“沒事回去吧。”
旭紅轉身走了。
過了一會兒,旭紅又回來了。
小聲問:“你真想讓我去道歉?”
“做錯了事情就應該道歉。”任雲清淡淡地說。
“我知道,但,我不想——”
“不想就算了。”任雲清從來不願強人所難。
“聽人把話說完好不好!”旭紅幽怨地說,“我不想一個人去。”
任雲清明白了她的意思,說道:“我陪你去。”
旭紅說:“那好,你等我。”
旭紅再回來的時候,右手攥着左手的手腕。
任雲清問,“手怎麼了?”
“不小心劃破了。”
“嗯?”
“走啊,道歉去。”
任雲清無話可說。
快到醫務室,旭紅站住了:“你扶着我。”
“至于嗎?”任雲清皺皺眉頭,“不就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