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宋卓然意外的是,林晚鐘似乎早有所感,雖然痛徹心扉,但卻沒有将這罪責怪到他身上。
“我哥他......”再次提到雒清明,林晚鐘還是忍不住哽咽,“他最後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塵埃落定之後,宋卓然再回想那晚的事,如果不是被那病人攔住,自己一定已經回了旅店,那雒清明的彌留之言,或許再也無人知曉。
“守正他希望伯父伯母能離開這裡,如果你和林伯父,還有小寒,都能走的話,肯定是更好了,他不想因為自己連累你們。”
雖然沒有聽完,但他想,或許雒清明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再待在這是非之地,還有他最後留下的手勢,也讓宋卓然有些挂懷。
林晚鐘抹了抹眼,“以前就是這樣的,隻要被這些人找上,一次,兩次,早晚會被打死,我以為他們這次被抓起來了,就沒事了,哪知道......”
宋卓然看着他這樣,心裡也不免有些難受,“警察和醫院那邊怎麼說?”
“沒有線索,醫院賠了一些錢,警察啊,”林晚鐘吸了吸鼻子,“警察說會繼續追查的。”
宋卓然明白,所謂追查,是不會有結果的。他突然福至心靈,想到自己撞到的那個醫生,“我要去醫院一趟!”
“哎.....”還沒等人反應,他就跑遠了,如果有什麼線索,也可以帶上我啊。”林晚鐘聲音悶悶的,想到雒清明,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到了醫院,宋卓然努力回想那天那個醫生的樣子,175左右,不高,眉壓眼,鬓角略長,周身一股肅殺之氣,應該很好認。
希望他的直覺是對的。
張浦醫院的人并不多,他從一樓跑到二樓,挨個向護士和醫生打聽這人,卻一無所獲。
“我們醫院沒有這樣的醫生,你是不是記錯了?”最終找了一個年長的護士,她仔細想了想,還是給了否定的答案。
“我是前天晚上看到的,他穿着白大褂,還帶着口罩,我不會記錯的。”宋卓然想到那人的眼神,仿若一潭死水,沒有生機。
護士回憶了一下前天晚上的情景,“那天晚上啊,醫院确實是很忙,幾個戒煙傷到自己的病人不知怎麼發病了,還有幾個護士請假在家,所以醫院人手有些不夠,可能是病人的家屬在旁邊協助。”
不會的.....宋卓然在心裡否認,從雒清明房間的方向來,所以他才會撞到,戒煙的都在一樓,所以一定是沖着雒清明來的,說不定和雒清明的死也有關系!
雒清明死于心力衰竭,醫生表示可能是之前的傷導緻感染,從而誘發了急性心衰。
宋卓然提出可以讓法醫驗屍來查明死因,但雒父雒母隻想讓兒子安安靜靜地離開,不願也無力再追究了。
在醫院的走廊裡,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宋卓然突然很想尚思年,如果這件事和她一起,一切會不會有所不同?
......
上海,某宅邸。
富麗堂皇的大廳裡坐着幾個穿着各異又衣冠不凡的人,一旁的聽差将醒好的紅酒拿來倒上,觥籌交錯間,盡是奢靡。
“這次多虧了您幫忙,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堵住他們的嘴。”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男子舉杯向坐在對面的人緻謝。
對面的人穿着一襲長衫,挂着的懷表閃着金光,聽到金絲眼鏡的話,他爽朗一笑,“言重了,手下的人辦事不利索,好在留了後手,不然這消息要是流了出去,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那是,還是您有遠見啊!”金絲眼鏡将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我幹了,你們随意,哈哈。”
坐在中心位置的人沒說什麼,一身西裝價值不菲,腕表上的碎鑽在燈光下熠熠生輝,他呷了一口紅酒,漫不經心地開口,“聽說六子帶了東西回來?”
長衫男子趕忙招呼身邊人呈了上來,正是雒清明在醫院被人拿走的那幾封信件。
“六子給我的時候還沒拆,就等着您來看看,”長衫面對西裝男子,語氣不禁恭敬了幾分,“除了這些,其他什麼都沒有找到。”
旁邊的金絲眼鏡更是大氣不敢出,隻等着兩位爺發話。
西裝男子拿過信,邊拆邊問,“這次都處理幹淨了吧?别像上次一樣,不幹不淨,還惹得一身腥。”
長衫男被說得有些發慌,“這次放心吧,我還找了清幫,保證萬無一失。”
西裝男沒有理會他,隻細細看着信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多時便看完了,他點了支煙,吸了一口,淡淡道:“真沒意思。”
金絲眼鏡湊上前,“信裡的内容和商會無關?”
西裝男吞雲吐霧了一會,低低地“嗯”了一句。信中全是些托付後事般的囑托,給父母、給弟弟妹妹,看了好生無趣。
他拿起信,放到了一旁的煤油燈上,“沒用的東西和人,就直接處理掉,免得看着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