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兩人點頭稱是,長衫男又提到了一個關鍵信息,“六子回來的時候說,雒清明身邊有個上海過去的偵探,叫宋寬謹,好像是為了商會而來,但雒清明在清醒期間一直不提商會的要緊事,隻說了說元會長的事。”
聽到這話,西裝男臉色微冷,“你叫誰會長?”
金絲眼鏡被吓得一身冷汗,趕忙糾正,“是元崗,不是會長。”
“宋寬謹啊,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如果六子得空了,把他給處理了吧,要是不得空就算了。”西裝男對着長衫吩咐道。
“是。”長衫應下,态度也是畢恭畢敬。
......
回到陸家的宋卓然有些失落,但想到雒清明最後的囑托和話語,他又打起精神,将鈔票放到雒父面前。
“伯父,這是守正兄托我給你們的,他希望您和伯母能離開昆山,不要被這裡的人和事絆住腳步。”
雒父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很多,他維持着表面的平靜,沒有接過錢,反而問道:“後生,這錢是守正的,還是你的?”
宋卓然心裡有些不忍,但還是希望能完成雒清明的遺願,“守正兄一直放在我這裡的,他已經想到有這樣的一天,所以托我在他走後交給你們。”
雒父沒有再多說什麼,道過謝,就繼續去準備給雒清明送葬的事宜了。
離開陸家的雜貨店,宋卓然來到了聽書的茶館,去拜訪之前雒清明口中的木師傅。
找到木師傅的時候,卻發現是之前講《三國演義》的那位說書人。
“是陸家那小子讓你來的吧?”
聽帶他進來的人說,木師傅其實姓穆,是這茶館的老闆,早些年走南闖北,拿着積蓄開了這家茶館,雖是老闆,但平日裡也喜歡去台上說上幾段。
“是,守正兄一直在醫院,讓我替他來向您問好。”宋卓然之前一直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總想着雒清明自己好了之後可以一同來找人,但沒有想到,雒清明比所有人更早地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穆師傅歎了口氣,“我也不懂你們年輕人這些彎彎繞繞,反正他讓誰來找我,我就把這個給誰。”說着就從身上拿出一個筆記本,放到了宋卓然手中。
宋卓然有接過本子,卻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是......”
“這是他剛回來的時候給我的,說有一天可能他自己來拿,也可能是别人來拿,如果沒人拿的話,讓我等來年燒了取暖。唉....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心事太重了,替我和他父母說聲節哀。”
拿着筆記本,宋卓然心中百般滋味,原來雒清明将線索放到了這裡,想必是早料到商會的人會來滅口。
筆記本的内容并不急于看,宋卓然向穆師傅道謝之後便趕回了陸家,他必須确保二老有離開昆山的想法才好,不然萬一那些人趕盡殺絕。
來到陸家後,沒有看到雒父雒母,反而看到了陸小寒在門口呆站着。
見到他,陸小寒有些奇怪,“宋大哥,你怎麼還在這?”
“我來找陸伯父,他們不在家嗎?”宋卓然蹲下身看着她,想來雒清明的死對很多人都是不小的打擊。
“他們去給清明哥哥選東西了。”提到雒清明,她聲音有些變調,雖然盡力掩飾,淚水卻盈滿了眼眶。
宋卓然擡手摸了摸陸小寒的頭,“我很抱歉,”,他無法簡單地說出“節哀”,但和人命相關,其他安慰又顯得異常蒼白。
“聽林哥說,清明哥哥給我們留了信,是真的嗎?為什麼我沒有?”陸小寒胡亂抹了抹臉,努力咽下了想哭的情緒。
“對不起,”看着她,宋卓然心裡酸澀異常,“我們沒找到信,但我相信,清明哥哥一定希望你平安長大,歲歲無憂。”
陸小寒眼圈又紅了,她背過身,“對不起,阿娘說我不能一直哭,可是我忍不住......嗚.....”
宋卓然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情緒彌漫,有對背後之人的痛恨,有對自己此前漫不經心的愧疚,張浦本是亂世中難得的清靜之地,而他們的一生本該平安順遂,随意殺人,公理何在?
待陸小寒回過頭,宋卓然已經站起身來,他沖陸小寒告别,“小寒,幫我把這封信給林晚鐘哥哥吧,我要走了,希望下一次見面的時候,小寒已經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大姑娘了。”他笑着又拍了拍陸小寒的頭。
陸小寒點頭,“好,下次見面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哭鼻子了。”
“好,一言為定。”宋卓然伸出手與她拉勾,如今一别,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惟願一切平安。
宋卓然沒有和林晚鐘正式道别,他把想說的話都放到了信裡。除去雒清明留下的錢,他還塞了一些自己的私房錢給雒父雒母,希望他們能遠離這個傷心之地。
收拾好一切後,他坐上了回昆山的車,看着落日,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但更多是為未來的生計發愁:私房錢給了出去,難不成,他真的要回北京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