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趙知暖再次來到糧鋪，已經是第二日了。
“丁掌櫃，店裡生意不錯啊！”
丁掌櫃才招呼完一批客人，此時正喝着茶歇口氣兒。
“嗨，哪裡哪裡，我店裡的生意就是這樣，要不一位客人都不進門，要麼就來了一群客人，把人忙得團團轉。”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
“你看着店裡顧客多，其實也就這麼一陣子。”
“倒是暖食記的生意一向紅火，趙姑娘今兒怎麼有空來的啊？”
自從知道趙知暖是暖食記的東家，丁掌櫃就十分慶幸那天自己幫了她們一把。
自家老爺子說的果然沒錯，開門做生意最講究笑臉相迎，誰知道進門的顧客是不是财神爺呢。
“丁掌櫃謬贊了，小店生意還算可以，隻是運氣好些罷了。”
她看了看牆上挂的各色糧食的價目牌：“我正好最近想做些糕點，店裡的糯米又見了底，今兒便想着來您這裡買一些。”
“我想着多進一些，也不知您這兒有多少？”
眼看着就要縣試了，兩個多月後還有府試，她不敢做“狀元糕”，怕惹出事端。
可“定勝糕”還是可以的。
“趙姑娘客氣，店裡的糯米還有許多。”他見來了大生意，更加熱情了，“這幾日糯米的價格都是二百三十五文一鬥，趙姑娘要是想買就給你個優惠價，二百文一鬥！”
糯米比大米還貴，隻是這個價也算是便宜了，之前趙知暖在别處買得二百一十文一鬥。
不過她還想再壓壓價：“丁掌櫃果然言出必行，給了我這麼優惠的價格，以後店裡若是缺了糯米就來掌櫃店裡買。”
“隻是不知這價還能不能再優惠些？一百九十文怎麼樣？”
“這...”丁掌櫃拿着算盤算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想給姑娘優惠，是這個價已經虧本了。”
見趙知暖似乎有擡腳走人的意思，他想到暖食記生意的紅火，又想将這筆生意談下來：“趙姑娘請留步！咱們坐下來再商量商量嘛。”
趙知暖看着他有些着急的樣子笑道：“我也想做成這筆生意，可是這價格丁掌櫃若是不能接受便罷了。”
丁掌櫃咬牙想了想：“趙姑娘，你看這樣如何，這糯米咱們雙方各讓一步，一百九十五文如何？我還能送姑娘五鬥番麥。”
“番麥？”
丁掌櫃點着頭，忙不疊讓夥計從倉房裡拎來一個麻袋。
他打開麻袋便露出一堆黃白顆粒。
“姑娘請看，這就是番麥，它們是從外番而來，原本是進貢之品，後來便慢慢流入民間，不過也隻有零星種植。”
“去年我去京郊探望好友，偶然遇見了這番麥，便買了些帶回來，想做出來嘗嘗，隻是家中廚子手藝一般，味道不盡如人意。”
“趙姑娘廚藝了得，不如拿回去研究研究？”
丁掌櫃說這些話時心裡其實是發虛的，哪裡是他家廚子手藝不好，明明是這番麥的味道、口感本來就不怎麼好。
否則堂堂進貢之物怎麼會流入民間，還沒多少人種呢？
家裡人不愛吃，賣也賣不出去，眼看着這些番麥要砸在自己手裡，還舍不得直接扔了，不如借這個機會向趙知暖推銷一下，萬一能做個人情也是好的。
此時趙知暖看着那一袋子番麥心中簡直就樂開了花。
這不就是玉米粒嘛？
不說做成玉米烙、松仁玉米，就算是磨成玉米面兒烙餅、做窩窩頭也行啊。
還能留着一些回桃花村種植，若是能種成功.....
想想就很是讓人期待。
趙知暖抓了一把玉米粒放在手心看了半天，假裝不解：“隻是我從沒見過這番麥，不知應該怎麼做呢？是煮還是蒸？”
“都可以，都可以。”丁掌櫃連忙傳授經驗，就怕她不要，“蒸煮時間長一些，口感會好一些。”
“那...那行吧，既然丁掌櫃白送我這麼多番麥，那我就按您的價将糯米買下了。”
丁掌櫃這才偷偷松了口氣，連忙算了賬，讓夥計将玉米連同糯米都送去暖食記。
才到店門口，趙知暖便下了騾車往店裡高聲招呼：“誰來幫忙搬東西？”
衆人都應聲紛紛跑出來幫着糧店的夥計搬糧食，讓趙知暖驚訝的是，謝庭墨也走了出來。
“暖暖，你回來了。”
她看了看他，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麼。
倒是謝庭墨主動開口解釋。
“昨日沒見長平來書院報道，我心中不安就去詢問了山長，這才知你們的遭遇。”謝庭墨心有餘悸地看着趙知暖，“今日便請了假回來看看你們。”
“都怪我，昨兒若是不答應山長幫着各位夫子處理學子入學事宜，而是來店裡接長平，就不會讓趙二一家有可乘之機了。”
“謝先生千萬别這麼說。”趙知暖語氣有些疏離，“二叔一家子心思歹毒，先生怎麼能未蔔先知？再說了，山長的吩咐，先生不辦也不好，所以這事兒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而且閻大爺教了我們不少招式，這回就用上了，除了一開始沒有防備讓長平受了傷了以外，我和知雲都沒事兒，先生就不用擔心我們了。”
“再說二叔一家以後再也不能出來禍害人，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趙知暖話裡話外都是我自己能行，不用你管的意思。
謝庭墨抿了抿唇，扯出一絲笑意：“那就好。”
他看了看糧店夥計肩上扛着的麻袋：“今日暖暖又買了什麼回來了？”
提起這個趙知暖來了精神：“我買了糯米，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意外之喜。”
她打開裝玉米的袋子：“先生猜猜看，這是什麼？”
謝庭墨抓了一把玉米仔細看了看：“這是番麥麼？”
“番麥可入藥，能果腹，可若說要将它做成佳肴來有些難，暖暖是從哪裡找到這個的？”
“先生怎麼知道番麥的？”趙知暖震驚臉，“你去過京城？聽說這番麥隻在京城周邊有種呢！”
據她所知，謝庭墨并沒去過京城，怎麼對京城附近才有的東西那麼熟悉呢？
“那倒沒有，我隻是在書上見過。”他笑道，“我還在書上看到過許多外番之物，如番椒、番柿等。”
“不過它們大多數色澤豔麗，恐有劇毒，隻能觀賞不能食用。”
趙知暖眼神灼灼：“先生說的可是真的？你在書上還見過番柿？哪裡才能找到它們？也是京城附近麼？”
“不錯，這些大多數都是夷人從海外帶來，先是被當做貢品送入宮中，日子久了便在京城及周邊地方盛行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