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沒來在我意料之外,但并沒有給我帶來多大的陰霾。
我在醒來後沒多久就擺脫了發燒時雜亂無章的夢境帶來的影響,雙手因受傷纏着繃帶,我的衣食起居便由艾爾海森接手了。
不過這樣也好,比起提納裡他們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喂藥,艾爾海森會直接把藥放到合适的溫度,扶着我的腦袋讓我一口氣咽下去,然後往我嘴裡塞一小塊甜滋滋的墩墩桃果幹。
我問他:“賽諾知道我的事情了嗎?”
艾爾海森搖搖頭:“我沒告訴他,最近教令院出事了,學院争霸賽有參賽人員在沙漠意外身亡,他被派去調查了。”
我松了口氣:“那樣也好,他工作那麼忙,免得他還得分心來關注我的事情。”
話到這裡,我們直接安靜了一下,艾爾海森又試圖開口說些什麼,但被我打斷了:“我知道你想說誰,但沒必要,我和我爹其實關系不熟,我不會因為他做的事情難過的。”
子女和父母不熟,聽起來似乎是個有點荒謬的笑話,但放在我身上卻又好像不是沒有道理。
但他頓了一下還是說道:“他找的借口是家裡的妻子孩子需要照顧,安排好了再過來,塔菈·忒勒斯說自己剛生完孩子不久,身體還沒恢複好,就不過來了。”
我苦笑一聲:“就算她現在無所事事也會找别的借口不來的。”
有了小女兒黛琳娜,我這個叛逆的大女兒自然是沒有關心的必要了。
眼看我情緒不對,艾爾海森馬上換了話題,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話說回來,你怎麼會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别說是不小心的,我不相信這麼無厘頭的理由。”
我眨了眨眼睛,剛剛的悲傷仿佛随着湯藥一起咽下,我故作無辜的回道:“我都這麼可憐了,你怎麼不對我溫柔一點,還來質問我。”
艾爾海森抱臂望着我:“你知道這種詞彙天生與我沒有幹系。”
眼見忽悠不過,我隻好實話實說:“好吧,其實是我想趁沒人去摘兩朵月蓮做滴膠手作品,小提……就是提納裡,他對植物看的像寶貝一樣,不允許我多摘,我又不甘心離成功品隻有一步之遙,就隻能偷偷來了。”
順着我手指指的方向望去,艾爾海森走上前,看到了放在櫃子裡的幾個成品。
握着手中幾個分量不輕的手作品,心上莫名湧上莫名的心緒,艾爾海森轉頭看向我,說:“你就為了給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做禮物,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愣了一下,一時間看不出艾爾海森是不是在生氣,因為他的語氣有些奇怪,不像是單純生氣的樣子。
我猶豫着開口替提納裡解釋:“小提不是其他人,他的父母當時來幫了很大的忙,而且他對我也很好……”
身側傳來手作品被放下的清脆聲響。
艾爾海森轉頭看向我,面色不悅:“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我認為你有其他更好的感謝選擇,而不是這麼任性到讓自己處于危險的境地。”
他幾步走到我的身前,面色沉沉,對上了我的眼睛:“就算你想制作禮物,為什麼不做其他的選擇?我記得你說過,你不喜歡準備禮物,要揣測别人心意是很麻煩的事情,現在不覺得麻煩了?”
“林中沒有野獸,但有毒蟲和蛇,但凡你摔下去的時候引來的是毒蛇,哪有那麼好的命現在就醒了!”
艾爾海森的語速愈發急促,冷靜理智的模樣抛諸腦後,我盯了他半晌,忽然福至心靈,所有的線索都串聯了起來。
我伸手捂住了艾爾海森的嘴,趁他因為我的傷勢不敢亂動的時候,隔着纏着厚厚紗布的手背,對着他親了下去。
艾爾海森一下就不動了。
我眨眨眼看着他,又側頭去親他的臉頰,距離湊的太近,我們的發絲都纏在了一起,腦内對于耳鬓厮磨這個成語忽然就有了畫面。
而我的舉動也很有成效,至少艾爾海森是暫時閉嘴了。
我沒再說什麼要他溫柔點的話,向愛自己的人撒嬌不需要太多的技巧,隻需要一句最簡單的:“抱我。”
于是艾爾海森抱住了我。
我貼在他的耳邊說:“我以後不敷衍你了,我也給你精心準備個禮物,你别吃醋。”
艾爾海森不願意承認:“我沒有吃醋。”
好吧,因為青梅竹馬有了别的好朋友而吃醋确實很幼稚,配不上艾爾海森傲視群雄的氣質。我沒再逗他,隻是貪戀了地蹭了蹭艾爾海森溫暖的擁抱,撒嬌夠了才慢慢松手。
閑聊結束,我又忍不住和他打聽起須彌城的事情:“你剛剛說學院争霸賽有參賽人員身亡了?比賽到底是比什麼内容,怎麼還會出人命?”
艾爾海森卻沒有在這上面與我多說,隻是告訴我:“據說是一場意外,比賽并沒有危險性,也有随行人員跟随保護,那位選手出事确實是意料之外。”
“賽諾熟悉沙漠,又謹慎心細,就被調到調查人員隊伍裡去了。”
我的憂心馬上就從不認識的無關人員挪到了賽諾身上,我蹙眉擔憂道:“就算是沙漠裡長大的也會怕熱啊,賽諾怎麼總是這麼忙,每天都東奔西跑的,是不是被上司打壓了?居勒什先生沒有幫忙給他私下調和一下嗎?”
但是轉念一想,不管是賽諾還是居勒什,這師徒倆好像都不是圓滑的性子。
我和艾爾海森對視了一下,瞬間讀懂了對方在想什麼,隻能幽幽地歎了口氣,重新躺回床上。
艾爾海森沒能陪着我待很久,因為我醒了之後開始有人源源不斷地湧進來看我。不想與人進行過多的無謂的社交,艾爾海森退出去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繼續看書,留我一個人應付一群人。
柏妮絲愧疚得不行,她是個情感充沛的女孩,雖然平時嘻嘻哈哈的,但很容易說着說着又濕潤眼眶,維利特陪她一起來,見狀隻好先去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