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未落,那豬頭卻先一步從他頭上滑落,被他用手接住。
豬頭下,他肥胖的臉龐被火焰焚燒出大範圍的疤痕,雙眼更是泛起魚白向外凸出,整顆頭顱也被火烤得黢黑,看着仿佛沒有毛發般。
擡手摸上臉頰,屠夫咧嘴一笑默默地帶上了豬頭面具,從此起,他正式宣告遊戲的開始。
伴随着葉林北的加入,案闆逐漸褪去木制的輪廓化為鐵器,其中的村莊也被賦予了色彩,變成活村。
葉林北礙于先前受過傷,所以在副本中他的生命光是橙色。
一旦副本中的生命光變成紅色,那就意味着玩家死亡,到時候就是他的主場了。
豬頭屠夫仔細地盯着他們的動作,相較于其它執政官,他的副本其實并不難,隻是重在于考驗他們的默契與價值觀。
畢竟人在饑餓的環境下,什麼都幹得出來,吃草,吃樹皮,最後吃人,他或許就是怎麼來的。
葉林北感受到身體一空,整個人立馬被吓得坐起,伸手扶在胸口喘着粗氣。他扭頭環顧了眼四周,發現這次所處的環境比之前優化了不少。
房屋内部布局是老式的裝修風格,橫木懸梁看着不新也不舊。
要說熟悉的話,倒像是老北京胡同裡二居室的房間,門外四方格錯落着雜草,一缸一木一瓦磚,不顯得富貴卻煙土氣滿滿。
掀開壓在身上的薄被,葉林北起身下床穿上紮實的布鞋——鞋頭擱腳,鞋尾磨得要命。
憑借着感覺他走到雜物櫃前,伸手抽出右手邊第二個櫃子,取出裡頭磨好的銅鏡。
白亮的鏡片倒映出他模糊的臉龐,看不清,哪怕湊近了也是模糊一片。
“不是,為什麼我看不見自己?”
擡手摩挲着臉頰,雖說曾經不止摸了一遍,可人畢竟也是視覺動物,如果失去了眼睛的佐證,哪怕在熟悉,如今摸着也是陌生的。
頭發長了,面部的輪廓也不對,指尖摸到臉上的皺紋,葉林北更加懷疑自己現在的身份——麻花辮長而細的束在身後,整體更像是清朝前期的人。
“老爺,該用早膳了。”
煙裡煙腔的聲音從門外傳入屋中,想來應該是院中傳話的人,難不成在這個地方自己的身份是老爺?
“行。”
葉林北适應能力極強,為人活着也體面。他想着自己如今的身份,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老式的布衣薄褲耷拉在身上,看着整個人就臃腫了幾分。
走到衣櫃前,打開櫃門,直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這位老爺也是窮困潦倒的,發毛的衣服堆疊着,整齊而雜亂,其中更是散發出一股腐敗的臭味。
“我終于明白為什麼他們都說有錢身上有味道,看來還真的是腐臭味。”
揮散萦繞在鼻頭的味道,葉林北從中挑選了件還能看得上眼的衣服套在身上。
五六十歲的老爺如今身上挂紅,多少看着怪異,然而對于25歲的人來說,這番打扮卻是提起精氣神。
捯饬好自己,葉林北推開咯吱作響的房門,獨自一人走入大院,四方高高的壘牆幾乎把陽光遮得嚴嚴實實,除了正午的陽光,他沒想到還有什麼時候的陽光能照進院子中。
“果然所有的東西都是寫實化,以前不明所以,現在深入其中才知道深牆大院的恐怖。”
所以為自己的家産會有多厚,沒想到才走了不過幾步,就有一人前來接應,聽他聲音,應該就是剛才傳話的人。
葉林北:“你在這裡呆多久了?”
“我打小就在這裡,小的今年虛27,算來也在這裡呆了18個點。”
“點?”
葉林北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話裡點是什麼意思。
“瞧老爺說的,我們這種人沒讀過什麼書啊,算不清數,就隻能拿石子在牆上畫一筆,一筆落下,也就過了一年。”
看着他彎腰讨好的模樣,葉林北頓感渾身不舒服。
對于21世紀的人來說,從小接受的教育便就是人人平等,甚至牆上無時無刻粘貼的24字方針,其中“自由,平等,公正”都在指引着人們脫離禁锢的思維。
所以他無法接受面前這人,這麼卑微的讨好,哪怕是帶着目的的也不行。
“你不用刻意讨好我,你做你自己就行。”
那人愣了幾秒,随後打趣道:“老爺,您今天真奇怪,我們這些人就是幹這個的,時間久了,也就那樣。”
“……”
迂腐的人,腦子也跟生鏽了一樣,除不完磨不去。
跟着他走到吃飯的房間,葉林北這才發現餐桌上空無一人,所有的女人都整齊的站着,按照尊卑排列。
瞧着人群中間老土的紅花袍裙,他一眼就明白這人是發妻,按理說應該叫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