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厮木給經理打了一周報告,說聽雪屋每頓餐基本怎麼送進去怎麼拿出來。
動過的地方少之又少,唯獨一碟餐後點心勉強算是用完。
本來這件事不該傳到今見山這裡,但張銳凡也怕出什麼事,所以隻好上報給他。
之前在小院裡見過,遊弋的體型并不羸弱,相反,薄薄一層肌肉恰到好處。
這也就證明,不好好吃飯這件事并不是常态。
如果是因為工作太過忙碌,也不該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省略。
走到小院邊,今見山擡起傘檐看向屋子裡。沒有燈光也沒有身影,所有面朝湖的玻璃全部一片黯淡。
像一座久無人居住的冰屋,打着旋的雪花更是讓孤寂入骨三分。
他站在大雪紛飛裡一時有些踟蹰不前。
上門盤問一個成年人為什麼不吃飯,太不禮貌也太沒有邊界,更何況要面對的還是一個不好相與的人。
躊躇許久後,今見山還是往回走了。途中他拿出電話,給來回都不提發小一個字的李棠撥了通電話。
嘟聲響起他才反應過來那邊已經是淩晨兩點,可電話卻接的很迅速。
“大今,事兒不過三這詞兒用不用我刺你手上?”
今見山問:“怎麼沒睡?”
“風險評估沒喂狗吧?你說說老娘為什麼沒睡。”
今見山笑了笑:“真夠費勁,合着你倆突顯我遊手好閑呢?”
“還一個我猜是瑪麗弋,說吧,他怎麼了?”
“連着一周的飯基本沒動,吓得員工天天往我這兒打報告。”今見山歎了聲氣,“不請上門這種事兒我做不出來,你要不問問是不是經停的飯菜不合口?”
李棠笑了聲:“他不吃餓着呗,回頭你也幫我問問,人類進化過程是不是沒顧上他。”
“是發小麼?合着我打電話還讨了個得罪人的活計。”今見山走到柳樹邊的椅子,用袖子抹幹淨上面的雪坐下。
李棠:“随口一說,反正你就當經停沒有這麼一号子人。隻要不殺人放火,你大人大量由着他作去。”
“聽起來像是讓我離人遠點兒,怎麼?一直沒有提過的人有什麼身份?還是怕我看上發小?”
“大半夜趁人迷糊套話呢?”
湖面霧氣很重,今見山點上煙往對岸眺望:“隻不過沒想明白,你身邊人我基本全見過,偏偏發小連完整的名字都沒有聽過,要你你不好奇?”
“好奇死了,可有什麼辦法呢,偏我知道啊,”李棠笑着說,“而且作為兄弟提前預判了一事兒。你要跟他熟了真看不上他,做兄弟估計都懸。”
今見山彈着煙灰笑了笑:“怎麼說?”
“下凡渡劫記得吧。披着一副上等皮囊,底下是什麼你知道麼?來來回回換了個遍,說實話,和他這麼多年我都一知半解。”
等了幾秒也沒有下文,今見山無奈道:“你要不就别說,說就往明白了說。”
“更好奇了吧?”
李棠咯咯咯笑起來:“行了,還真聽老娘在這兒扯呢,就他媽一個滿身毛病的富家少爺。工作起來天王老子都湊不到跟前,等他忙完自己就出來了。”
擺明了不想說,不過話裡的意思,工作起來不吃飯是常态。
既然沒什麼問題,今見山也不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又聊了幾句挂了電話,他起身朝聽雪屋的方向看了眼,随後轉身往自己屋子走去。
接下來的幾天管家照舊打報告,而做為老闆的今見山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他将早跑路線從下行換成了上行,路過的時候都會往聽雪屋看一眼。
沒有什麼變化,依舊一片寂靜。
直到又一周後,管家可喜可泣的從聽雪屋出來,正好碰上跑回來的今見山。
說餐食吃了大半,午飯和晚飯暫停的原因是需要休息,今見山這才又恢複之前的跑步路線。
而聽雪屋宿客終于從案牍勞形中稍稍抽離出來,淺眠四個小時後,給自己泡了杯咖啡。
“哥,你認為共同點是什麼?”
遊弋放下杯子靠坐回去,沒有擡眼地看着手裡的書:“社會環境。”
“哥,我始終不明白究竟是軟弱殺了他,還是絕望殺了他。”
遊弋淡淡回答:“都是。”
“個性解放,思想自由,可是能主宰内心的依舊不是我。嘗試是我邁出的第一步,也是我止步的最後一步,哥,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不過是為怯懦找了借口,”遊弋翻過一頁,“隻要在意,世俗眼光就沒有辦法改變。”
“可是每個人的性格不同,身處位置也不同。”
“你無法改變自己,也無法改變環境,那你應該用真實的自己一次次迎上去,而不是邁出一步就止步。能造成這種結果的隻會是怯懦者。”
遊弋索然無味地扔了手中的書,往卧室走去。
房間打掃的很幹淨,手機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規整地放在床頭櫃上。
遊弋拿起來開機才發現,電量已經完全耗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