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蛋。”今見山笑罵了句,握着方向盤往公路上轉,“平時各處旅遊麼?”
“和你要講......”想到什麼,遊弋頓了頓改口,“沒時間。”
“和你要講的故事有關系?”今見山補充他沒有說完的話,“就這麼着吧不用附和我,要真一闆一眼我又得從頭适應了。”
果然不說話了,今見山又沒忍住招起來:“沒有讓你由着性子不說話,好歹敷衍地嗯嗯啊啊兩聲。”
“找事?”
“昂,不服?”
聲音又沒了,以為真惹着了,今見山摸索出兩句待緩和的話,扭頭還沒來得及開口,正正好看到低垂着的眉眼。
遊弋清冷卻不是個吝啬笑容的人,可每每笑起來的時候都有種濃濃的喜怒無常感,好像笑容的下一秒就會是沉默或刻薄。
而這一瞬間的笑容竟然詭異的柔和,仿佛昏暗狹小的空間裡忽地亮起了一盞燈,沒有逼人的奪目刺眼,今見山隻覺得說不上的适意熨帖。
須臾間,今見山看向前面的路,撐着額角的左手下意識要去拿儲物盒裡的水,摸空的時候才猛的回過神。
“不說?”
“說什麼?”今見山下意識問。
遊弋眯了眯眼:“用不用我來開?”
今見山:“......”
那點适意轉瞬即逝。
“你還真是罵人不帶髒字兒,要不是我多少了解,說不定還傻逼似的回個不用。”今見山啧了聲,“看來遊老師快被好奇心磨死了。”
沒有再逗遊弋,他痛快利索地講起故事:“很久很久以前......笑什麼?”
“繼續。”
“不是,哪個故事的開頭不是很久很久以前?”今見山看一眼前面看一眼副駕,“别招我,一打岔淨顧着揣摩措詞去了。”
遊弋擡了擡手示意繼續,今見山接着講:“很久......反正非常早的時候玉皇大帝過生日,所有我們知道的神仙都去給他拜壽,吃完喝完男神仙們都就地解散,王母娘娘覺得沒有盡興,就把所有女仙們留下來又喝了一場。”
今見山撐着額角看遊弋一眼:“了解女人麼?”
“怎麼才算了解?”遊弋問。
“打個比方,假如我們是男女朋友,我告訴你明天要和哥們一起去酒吧,下班之後接上你一起去,你第一句話會問什麼?”
遊弋很配合地認真想了想:“空腹喝酒?”
“......”今見山無語地又看他一眼,“我能餓着你?”
“猜不到,說吧。”
今見山:“多數女人第一句會問,他們都帶不帶女朋友。”
“和去酒吧有關系?”遊弋不解。
“跟酒吧沒關系,主要是她們需要提前知道明天該不該盛裝打扮。”
今見山說:“很多男人都以為女人打扮是為了取悅男人,實際上她們沒那心思,對她們來說,被女人誇贊遠比男人的誇贊要更愉悅。”
“可能目的是為了豔壓群芳,可但凡當中有一個女朋友誇贊對方的裙子漂亮,那麼這點小心思立馬煙消雲散。她們會打的一片火熱,什麼這家出了新款那家的什麼好用,然後胳膊挽着胳膊去趟洗手間,回來之後男朋友是誰估計都想不起來。”
遊弋想象着畫面很輕地笑了笑,今見山問:“是不是挺可愛?”
“李棠不是。”
今見山訝異道:“她是女人?”
遊弋點頭:“口誤。”
今見山笑說:“你不問問我怎麼知道?”
“編的也說不定。”
“我至不至于?”今見山說,“去喬納爾的時候你見過,叫于曦的那女人給勳子上的第一課。”
雖然沒說過幾句話,遊弋卻對于曦的印象很深刻,不是踩中了什麼痛腳,隻是單純因為她的那句“别遮住光”。
“然後。”遊弋提醒道。
“然後那些仙女們喝高興了開始梳妝打扮自己,又唱又跳地開始各種丢手裡的胭脂水粉。那些東西一路從天河留到人間的江水裡,因為是神物,江裡的水沒多會兒功夫就變成了一片瓦蘭的湖。”
“宴會散了的第二天,王母娘娘起床之後要梳妝打扮,結果發現她母親給的可以永葆青春的寶鏡消失了,翻遍天庭都沒有找到就派了各路神仙去人間找,就在死活都找不到的時候,有個神仙忽然發現了一片湖......”
車廂裡的故事娓娓道來,遊弋越聽越覺得疑惑。因為和他預想的故事不太一樣,在霧中看到的那點光來自湖中心的燈塔,隻是一個近幾年修建的觀光燈塔,沒有什麼口口相傳的故事。他對故事也并不好奇,他好奇的隻是今見山借由燈塔想說些什麼。
故事很長,今見山講述的很慢,間歇會穿插一些問題讓遊弋也參與其中。
不知不覺間沿途的霓虹燈消失,漸漸的隻剩道路前的白熾燈,以及同一時間間隔會出現的路燈。
“後來趕到鏡泊湖的縫隙裡就再沒有出來。”
車燈打在漆黑的玻璃窗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光。今見山把車上所有東西關了,轉頭就看到遊弋手指停在安全扣上,半眯着眼正盯着他。
今見山挑了挑眉,遊弋後知後覺被戲耍了似的拖長聲音:“鏡泊湖。”
“沒有現編故事的才華,隻好用鏡泊湖的傳說糊弄你,好在算是糊弄到家了。”今見山拔下車鑰匙遞過去,“你看的那塊兒隻是個燈塔,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遊弋打量他一眼,點點頭:“受累了。”
沒有多餘的話,遊弋解開安全帶下了車,今見山看着他繞過車頭,降下車窗探着頭問:“大爺,鑰匙我給您捧着送到家?”
遊弋側過身子看他:“開回去吧。”
“真拿我當司機?”今見山悠哉地撐着臉,一副還要閑聊兩句的架勢,“也行,明天下午我過來接你。”
“勞逸結合?”
“算是,不過明天是你們仨的局。”
看遊弋皺了皺眉似乎因為繞彎子正忍着耐性,今見山沒有繞彎子:“合着遊老師上賭桌隻管下注不管罰?你們仨一路銷聲匿迹導緻最後一名這事兒忘了?”
想起來了,去喬納爾那天他坐的那輛車在慢速道上跑了一個小時。遊弋思忖着問:“去酒吧?”
今見山戲谑道:“放心,不會讓你空腹喝酒。”
遊弋複雜地看了眼他,随後一言不發地轉身往台階上走了。
今見山沒忍住又招了招:“遊老師,明天來的都是自己人,你就算披着麻袋去也豔壓群芳。”
果然,搭理的功夫都沒有,隻敷衍地舉着手朝後擺了擺,意思都不用過多領會——可以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