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仰望的是高嶺之花,那麼這朵花該是佛像下的蓮花,滴落的露水能灌溉荒蕪,也能平息動亂。
念頭被看過來的雙眼壓制,今見山随便摁下手機側鍵,舉起來搭上欄杆,将亮着的屏幕對向底下的人。
院子裡的露營椅很低矮,帳篷四面掀起,賓客滿座間隻有一個男人站立在當中。
他單手踹在兜裡,仰着頭看過顯示的時間,又将視線落在今見山臉上,随後很輕地挑了挑眉。
如果仰望的是高嶺之花,那麼這朵花該是黑暗中的水晶蘭,隻需散發誘人的白光就能吸食魂魄,也能紛亂四起。
不用猜也知道,今晚的北栖注定要留下名叫“遊弋”的濃墨重彩。
今見山掃過底下跟随的視線,快速發出條消息後走到旁邊桌子前坐下。
前前後後一系列感覺都不陌生,反而熟悉到都知道該怎麼平複和應對。今見山揉捏着後頸,看着空無一人的樓梯口低笑出聲。
等待落了實處,幾步路的時間似乎又變得格外快。今見山問出現在樓梯上的人:“遊總的時間觀念确定不是因人而異?”
遊弋雙手揣兜,望着腳下緩慢地上着樓梯:“五分鐘的誤差也不足以網開一面?”
今見山不贊同:“一分鐘也可能讓合作告吹,五分鐘能影響的事兒就多了去。”
“所以。”
“賠罪吻?”
沿着露台一圈都有燈光,桌子一側也放置了落地燈,不是很亮卻也很亮。
遊弋走近,落座在光暈對面。
他懶懶地将車鑰匙扔在桌子上,微擡下巴問:“我看起來很好說話?”
“也可能是在試探底線?”今見山撐着桌子起身,兩步站定到遊弋身側,拄着椅背躬身湊近。
遊弋仰頭:“看來有結果。”
今見山将視線明晃晃地落在嘴唇上:“遊弋,我可以親你麼?”
“用行動告訴結果?”遊弋輕輕搖頭,“我拒絕。”
“如果我偏要親呢?”
“至少說明我有底線。”
唇槍舌戰的走勢往往不如人意,還不如在一個恰到的火候就此打住。
今見山笑着親下去,卻沒有想到遊弋在故意躲避時,讓嘴唇輕柔地落在了臉頰上,因此兩人也被這枚吻齊齊定住。
很奇怪,按理說舌吻足夠親密,不該隻是親了一下臉就變得手足無措了,況且在床上時也親過。
兩人保持着動作,歡聲笑語襯托了沉默散發的暧昧,仿佛穿越時光回到了什麼讀書時代。沒有色.欲,隻是在不為人知的隐秘角落親上了純真。
今見山明白自己為什麼一直不敢牽遊弋的手了。
“今......”
隻一個音出來就知道要翻臉,今見山快速捏住遊弋的下巴掰回來,沒有過程,直接伸出舌尖從打斷的話裡鑽進去。
暧昧瞬間被欲望替代,掠奪氣息讓遊弋有一瞬的呼吸不暢。
唇角有溢出來的水潤,其餘好像全部流進了仰起來的喉嚨裡。
遊弋盯着今見山,他想吞咽一下,看究竟是不是津液。
他吞了,結果很不理想,反而勾纏的舌頭一遍遍告訴他大部分津液去了哪,因為今見山盯着他也在吞咽。
“老大呃——”
“我靠......”
“操......”
絞纏的唇舌被定住,五感全部調動到了聽覺,兩人聽到了一陣你推我搡,以及咚咚咚下樓梯的聲音。
今見山轉頭朝樓梯處喊了聲:“回來!”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遊弋連手帶腿一起抖了抖,動作細微,今見山卻像是察覺到了。
他直起身,看也沒看地摸了摸遊弋的發頂,輕不可聞地說:“還真是個貓。”
一個兩個排着隊從樓梯上來,個個垂頭搭眼地端着餐盤,模樣跟上了斷頭台送送行飯似的。
“那個老大......那個......飯。”小哲滿面通紅地帶頭走近。
今見山抿着嘴悶笑了聲:“嗯,我看見了。”
珊珊拿起桌子正中間的車鑰匙,剛要往一側放,就看老闆伸出手。
“給我吧。”
“......哦。”
安靜沒什麼,人多的環境下自覺保持安靜就非常詭異了,遊弋抻了抻脖子,側頭望向遠處。
幾人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定在桌子一側,斜着的餘光全往遊弋臉上瞄。
嘴唇紅彤彤跟塗了唇彩一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好像還有點腫。前面老闆的手在臉上放着,不知道是不是揉了,眼尾看着也有點紅。
進來的時候吓人,這會兒更吓人,跟個忽然跑出來的人眨眼功夫又變成了鬼似地。
再反觀老闆,也紅,但抿着嘴的模樣跟意猶未盡似的。滿眼睛裡全是沒見過的笑和光,盯着人的架勢恨不得連肉帶骨頭一起給吃了。
菜品一道道落桌,珊珊清了清嗓:“老大,倒哪一個?”
“遊弋。”
“說。”
“紅酒、甜白、起泡、茶,想喝什麼?”
遊弋轉動眼珠觑着今見山,意味深長地問:“沒有小提琴?”
旁觀幾人:“......”
話說的多損啊,幾人快速環視一圈,别說,還真挺像。幾人又悄摸摸扭頭,結果發現老闆非但沒有尴尬,反而還挂着不值錢的笑。
“我要演奏一段兒呢?”
遊弋眼底劃過詫異:“你會?”
“不會,”今見山說,“用手碟代替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