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
遊弋不知道手碟是什麼,但還是下意識看向搭在桌子上的手:“茶。”
豐盛的晚餐全部準備妥帖,小哲笑眯眯說:“老大,手碟在哪兒我給您抱過來。”
“是這個點兒現眼的東西麼?”今見山朝樓梯處擡了擡下巴,“明兒給你們敲。”
“诶诶!好嘞!”
幾人匆忙又打量了遍遊弋,無比識趣地朝樓梯走去,臨消失前擠成堆地給今見山使眼色,大拇指一個比一個豎的高。
今見山瞟過他們,拿起筷子時還是沒忍住笑出聲。
遊弋奇怪地看了眼他,一點也不好奇地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雖說一切服務都像誤入了什麼餐廳,可菜品又像拉着人進了什麼小巷裡的飯館。
沒有華麗裝盤,沒有多到鋪張浪費,每樣菜閉着眼睛嘗一口都能叫出名字。
遊弋放下筷子拿起餐勺,當配着米飯咀嚼咽下後,他眉目舒展地看向對面。
“今見山。”
今見山顫動着睫毛擡起眼皮,一盞小燈猝不及防的亮了,熨帖讓他的眼眶熏染上熱意。
他可以感覺到,嗓音發出的“嗯”是被哽咽逼出來的。
遊弋用餐勺點了點土豆燒牛肉,眉眼帶笑地說:“味道一如既往的頂尖,謝謝。”
今見山垂下眼,笑着搖頭:“不用謝。”
“經停和北栖都是你的私廚?”
“很容易嘗出區别?”
遊弋盛滿一勺:“特意囑咐過的清淡會失了火候,你做的飯菜嘗不出謹慎。”
今見山:“因為我是上司,你不是我的上司。”
“你吃重口麼?”
“遊弋。”
遊弋吃着看過去,今見山問:“我看起來很像抛出餌就上鈎的人?”
等咽下去,遊弋懶洋洋說:“所以你吃重口。”
“家裡桌子上全是他媽答案,明知故問什麼?”今見山指了指,“都你的,把你那些沒說的話給我原封不動憋回去。”
樓下的熱鬧聲陷入狂熱,高坐一隅的男人舉着餐勺加入。有明有暗的燈光從各個角度混雜出一種光影,既突出了輪廓又創造出了一種氛圍。
整個畫面很有故事感,今見山能立刻給這張照片命名一個錨記——失真。
寝不語不能做到很快入睡,但食不言的效果就很好了。一壺茶喝完,兩人分工協作的清理桌子。
碟碗全部摞好,今見山說:“先去洗漱,我得下去對明早的單子,估計半小時左右。”
遊弋簡單應了聲,轉身往屋子裡走去。
亮着燈的屋子因為陳設簡單,所以一眼看去就能看出幹淨。
門邊擺着兩雙相同大小的米色拖鞋,床側放了一套黑色寬松居家服,上面是對折的黑色内褲。不是新的,就隻是洗幹淨的貼身衣物。
遊弋沒有注意過,也不清楚是什麼時候無意識留下了印象,總之,他一直覺得今見山是個非常幹淨的人。
如果換做其他人的貼身衣物,遊弋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忘記糾結,反正穿今見山穿過的内褲這件事,他在上次沒有任何不适,遑論是再一次。
而讓他更覺有意思的是,面面俱到的今見山好像早一步清楚了這點。
浴室不大,鏡子側邊的台上放着洗漱用品和簡單的護膚用品。
看着眼前的兩套電動牙具,遊弋慢慢皺緊眉頭。他一時間想不起來上次究竟是用了黑色還是灰色。
他脫了衣服走進花灑下,手按部就班地動着,腦子裡不停往回退。直到洗完出來也還是沒有個頭緒。
好在擦頭發的功夫,能給出答案的人結束工作回來了。
“是黑色?”遊弋擦着頭發問。
“什麼黑色?”
“牙......”遊弋猛地頓住,又迅速說,“牙刷。”
“都是新的,想用灰色也行。”
遊弋應了聲,扯下毛巾又轉身走進浴室。他雙手拄在池子兩側,聽到越來越近的聲音時,指尖發顫地伸向黑色牙刷,停頓後一把抽走旁邊的灰色。
“用不用幫你吹頭發?”
緊繃漸漸有僵硬的趨勢,遊弋放棄那個不到一臂距離的牙膏,擡眼看向鏡子裡:“畫還滿意?”
“是祝福?”
遊弋眯起眼:“不識字?”
“很滿意,滿意到想鑽進那些字裡去。”
櫃門開合,不需要吹風筒的人拿出一個吹風筒,遊弋使勁吞咽了一下:“看來已經倒背如流。”
“聽起來像是需要我背一遍,倒背沒那本事,順着背行麼?”
“可以試試。”
“如果一字不差呢?”
遊弋低嗤一聲:“一字不差再說。”
呼呼響的噪音不大,溫度和指尖擺弄的速度都剛剛好。耳畔噴灑上氣息,字化作悅耳的音符通通擠着往耳蝸裡鑽。
“臨暮霭下花滿三春,虹霓驚現人臻五福。”
故意拖長語調,故意讓每個字都帶着獨屬于今見山的氣息。
“澹澹揭流岚而......見山......”
池子裡忽然出現的東西打斷了不正經的背誦,今見山斜過目光,靜靜看着掉落在裡面的牙刷。
片刻後,他關了吹風筒,轉動眼珠原看回去:“遊弋,知道這破玩意兒多少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