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見山下巴埋在黑色沖鋒衣領口裡,像是沒聽到一樣看着腳下的路。
張銳凡堵住去路,皺着眉緊張地擡手:“身子躬下來點兒,我看看是不是發燒了。”
“手能測出來個屁,”今見山露出的眉眼勉強笑了笑,“通宵洗了一晚上照片兒,讓我稍微消停會兒。”
“出去玩兒的照片?看來都指着你這攝影家呢。”張銳凡吊起眼睛,“那你解釋解釋這麼早找方小姐幹嘛,給送照片兒這理由不好用第二......哈喽早上好呀棠姐,您素顔原來這麼美啊。”
今見山扭頭看了眼,李棠走近看也不看地挽上他的胳膊:“我跟你今哥站一塊兒比某人更像一對兒吧?”
“嗯——”張銳凡煞有介事地打量,“雖然您嬌小可人又漂亮,不過不像,我遊哥站旁邊兒啥不用做都像,誰也比不過。”
“你這兒是傳.銷點?”李棠仰頭問。
今見山掃過她眼底的青色:“誰說不是。”
“棠姐,你們找方小姐為啥不帶遊哥啊?”張銳凡趁機打聽。
李棠:“商量怎麼跟你遊哥求婚。”
“......”
不再理會目瞪口呆驚愕的傻樣,今見山按住張銳凡的頭撥拉到一旁,拉過餐車往觀柳屋走。
李棠回頭威脅:“知道什麼叫守口如瓶和殺人滅口吧。”
“知道知道!蒼天有眼呐我哥終于開竅了!”
“一晚沒睡?”今見山問。
李棠歪頭靠上手臂:“大今,還記得我們認識第一天麼?”
今見山觑了眼,随後看向并不刺眼的晨光:“一幫人在蔭涼地兒坐着,你過來給我遞了瓶水問有沒有女朋友。軍訓服被你穿得很漂亮,一堆人裡就你最嬌小也最活潑自信。怎麼看都不像是腦子不好的姑娘,我又覺得你可能是個高手。”
李棠攬緊外套笑罵了句髒話,今見山也淺淺揚起笑容:“送人水不送個新的,誰家正經人會送喝了半瓶的水。”
“老實說,是有點兒心動吧?”李棠問。
今見山:“話問的多沒意思,十多年還沒答案麼?”
“你也不問問我是不是動了心思。”
“動了?”
李棠反擊:“話問的多沒意思,十多年還沒答案麼?”
錦瑟年華裡的笑聲像是也被鍍了層晨光,留住了目光又傳達回久遠記憶。
兩人并排走上平台一側的小坡,李棠看着腳下輕聲說:“大今,我們配合他不是為了看他有多狼狽,我知道你沒有怨我,但我還是得給你解釋一下。”
“遊叔出殡那天他姑盯着他什麼也沒說就隻是不停地譏笑,關姨聰明,暗示他遊家老兩口在就沒把遊曳帶來。葬禮結束關姨沒有直接約他姑,而是找了唐京康。”
“不知道怎麼談的,反正唐京康說動了遊弋他姑,之後每回催眠灌輸一些内容後他姑就會上場,扮演的角色是抱走孩子不讓看的惡毒姑姑,我和關子洲起到的作用是上下聯動。”
“每回關姨都會和他姑争執,因為很多内容不是預先商量好的那樣,他姑總會真情流露說一些惡毒的話,後來關姨發現效果反而挺好,這樣他姑也不用經常和遊弋接觸。”
“公司的事兒讓他安穩了沒一年,他又總去公交車站坐着,之後才知道是遊曳該上學了,時間一久嚴重到有了具體形象。遊弋他姑被關姨一個電話叫回國,可想而之有多氣。”
今見山松開推車看向樹林裡的光影,李棠也沒有着急去按門鈴,跟着他看的方向看過去。
“他姑找到他暗示要帶走遊曳,其實當天他姑就走了。關姨氣炸了,好在沒有明确化,不過暗示都已經下了,而且本身目的就是為了送走遊曳。”
“所以組織騎行不是給我們機會。”今見山迎着陽光閉上眼睛。
李棠很輕地應聲:“是為了‘暑假’和‘行’這仨字兒,遊弋聰明也嚴謹,關姨笃定這指令一出立馬就能和暗示聯動。那天我們從起床就在等他給林晟打電話确認航班,特怕他真騎着車來,又特希望他來,挺矛盾。”
“送走遊曳後日子慢慢又恢複正常,不過他所有時間全放公司了,從溥市沒完沒了往回跑,”李棠也閉上眼睛,“掩藏痛苦後人也變得越來越冷漠刻薄,性子陰晴不定,每當我們要親近他或者多說兩句話,他就會非常暴躁易怒,一個人的時候又很安靜。”
“關姨診斷他有雙相情感障礙的先兆,為了阻斷立刻計劃了治療方案。記得研二開設補習班吧,我說遊弋的弟弟會成為開山弟子。”李棠說,“本來打算休息日兼職,改成補習班是為了暗示遊曳回國,指令是關姨在催眠裡下的,而聯動是遊弋自己給的,在他的世界裡遊曳是個跨性别者。”
今見山閉着眼睛很安靜的沒有提出問題,李棠笑笑:“原因一會兒方醫生會告訴你。給你們提一嘴發小弟弟就是提前灌個耳音,以防到時候遊弋來補習班了遇上你們說沒這人。”
“沒一個星期遊弋來了電話,說遊曳要回國上學,怕他跟不上國内初一進度,讓我幫忙重溫小學學業。沒幾天又來了電話,說這件事先擱置吧,我問他原因,他說還沒有見到曳子,然後給了我一張能買十輛杜卡迪的卡。”
“補習班開都開了,正好能拿這由頭經常問他曳子的情況。在他這兒什麼都談不上好還是不好,問什麼都不願意多說,一切都得關姨從催眠裡剖析再改變,好在情緒穩定了很多。”李棠清着嗓子按下門鈴,“剩下的方醫生給你說吧,我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