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醒過後的虞朝希恢複了睡之前的坐姿,在黑暗裡回溯了下記憶。
怎麼會突然夢到那個人?
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隻是見過幾面的大學同學?
而且還是同級不同系的?
許是因為閱兵儀式上那些天上飛的幾乎都和他們學校有關,同屆大群裡有好幾個軍事迷在蓋高樓進行現場解說,虞朝希饒有興趣地窺了一陣屏,才會有所牽連地夢到那個人。
那個人、那張臉的主人,是她與大學生活一個藕斷絲連的點;是她規律的心髒頻率中,唯一一段異常的跳動。
畢業已經兩年有餘,而最後一次見到那張臉,分明是更早之前的事了。
實在是,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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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黑暗裡東拉西扯地想了一會兒,虞朝希打開手機手電筒,起身走向牆壁上的控制面闆。
“啪”的一聲掀了下開關按鈕,天花闆上的鑽石吊燈應聲亮起,燈火通明。豪華明亮的室内空間,頓時呈現在開闊的眼前。
這是位于照水新區别墅群的一座三層小獨棟,虞朝希一個人住。
借住。
别墅的主人便是虞朝希的好友姚婧,于一月前遠赴美國帕斯森設計學院攻讀服裝設計專業。
自從畢業後虞朝希其實很少回憶大學時光,聯系老同學就更不必說。除去一向對聚散離合看得比較超然之外,四年大學生活對于虞朝希而言,并不是什麼值得反複打撈的好記憶。
在虞朝希的認知裡,人人生來就像河流,生命的每一個必經階段,都是數萬條河流的彙集點。大家各有各的前途要奔赴,每個階段的相遇隻是于這一點交彙,再匆忙奔往各自人生原本的流向。
尤其開始奔忙于生活之後,開始覺得熱衷穩妥活在當下才是正解。至于别的人别的事,不辜負相遇不徒留遺憾即可。
順着環形樓梯緩緩走向二樓卧室,虞朝希身穿粉衣灰褲的居家服,步履輕慢,是個符合她身高體重的走法。因為身型單薄體态端正,所以即便身穿松垮無狀的睡衣,走起路來姿态也極佳。
虞朝希回到卧室換下睡衣,打算去附近超市囤些食材。
夏城地處西北區域,雖遠不及北上廣這種一線城市,可由于其曆史文化底蘊,加上政府大力投資扶持,近幾年來得以迅猛發展,從諸多二線城市裡縱身一躍跻身前列成為新一線城市,一舉颠覆早些年來帶給人們的貧窮落後的古舊印象。
棟棟洋樓如雨後春筍般林立起來的照水新區,便是在這種大環境下應運而生的。另有宏偉壯觀的全國著名旅遊景點加持,房價瞬間水漲船高。
盡管地理位置優越,勢如破竹的别墅群卻相當親民,絲毫沒有架子地坐落在馬路邊上。沿途經過時總能看到近在眼前造型一緻的建築群落,可望可及。
整理好風衣領子拿了手機,虞朝希走到門口的衣架處,取下鑰匙和一隻購物布袋,裝進帆布包裡出了門。
一場秋雨一場寒。
剛一踏出大門,離開了房屋庇護的虞朝希瞬間就被突如其來的冷空氣迎面襲擊。
她于是緊了緊衣服,低頭加快了腳步,以此來産生些許熱量,驅走蔓延到四肢百骸的寒意。
超市不遠。步行十來分鐘就有個大型購物商場,負一樓便是一家連鎖超市。
夏城是一座從不懼黑的城市,燈火閃耀五光十色。尤其照水新區,夜夜上演燈光秀。虞朝希身披五顔六色的彩色光芒,踏進了距離最近的商場一号門。
等她掃蕩完畢,左右手裡均多出一個白色帆布購物袋,裡面裝得滿滿當當的。快到大門的時候正欲将左手的袋子轉移到右手裡,騰出一隻手掀門簾片,身後便伸出一隻修長白皙的左手,替她省下了這步動作。
雖然隻是昙花一現,但不難判定這是一隻手控見了絕對會大聲尖叫的手。
虞朝希微微低頭,頓了一秒之後穿過那個行她方便的空間,腦袋後傾朝身後方位輕聲道了句謝。
腳下步子卻一直未停,朝前走了幾步讓開容易造成擁擠的大門口之後,一張顔值完全不亞于手相的臉,随之輕輕落在了她的視線範圍裡。
清秀俊朗的男生,年紀估摸着同她一般大,或許還要小一點,高出她将近一個頭,衣品很好舒适簡約。整個人幹淨清秀,通身氣質溫和。
行為也是。
男生回以微笑,一句“不客氣”還未來得及說完便被一串鈴聲中止,他抱歉地看向虞朝希,随即從右邊褲兜裡掏出手機接聽電話。
看了眼手機屏幕,便有笑溢出眼角,對着那頭親切地喊了句,“陽陽。”
尾音微微上揚,明顯愉悅的語氣。音色柔和,令人如沐春風。
虞朝希條件反射般的擡頭看向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