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荊看了一眼她,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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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滿都營帳裡,範千湖立于中間,身材卓然,眉宇英挺,背部盡量挺直,怕傷口裂開,卻越發顯得少年傲然不羁的氣勢了。方才,他孤身一人站在大帳外,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帶他進來,差一點兒就要站不住了,一路跟過來,發現四周戒備森嚴,侍衛整裝待發,看他的眼神都虎視眈眈。
範千湖自己也知道,進了這阿滿都的大帳,算是孤身犯險,他一不想牽連别人,二不想活着出去,如果能救出江流柒最好,若不行,那就奮力一搏,不留遺憾。想到這兒,也沒什麼可怕的了,少年一路昂首挺胸,跟着侍衛進到了阿滿都大帳,一進門,沒看見江流柒,心裡略微思忖,随即拱手說道,“在下大甯言官姚逆明見過涉止親王。”
阿滿都微微皺眉,眼睛像要穿透眼前的人一般探究着,“是你?你沒死?”
範千湖笑笑,“承蒙大王手下留情,我才撿回一條命。”
“大甯的言官功夫如此了得?”
“回大王,屬下是會點拳腳功夫,本來是要做武官的,奈何我們大甯的陛下善妒,怕我在武官裡吃的太開,就給我安排了一個言官,不知名,不實用。”
阿滿都聽到範千湖如此客氣,而且開口便是對大甯皇帝有那麼大的敵意,阿滿都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看來,此人來這裡,還真是有歸附之意,不過,還是要繼續試探,“你那晚,可是豁出性命了。”
範千湖附和道,“是啊,不做點樣子給他們看,那不光大甯的皇帝會殺了我,駱青也不會饒了我,屬下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燕荊嚴肅的立在旁邊,眼神冷漠的打量着範千湖,内心思忖着此人來的目的。
阿滿都點點頭,說道,“你來我這裡有何事?”
“不瞞大王,屬下一人來這裡,也是無可奈可,那駱青逼着我,不來就是死,你也知道,他若是救不了郡主回戎都,蠻王也會怪罪他,但他又忌憚涉止親王的勢力,不敢自己來,就派我來,屬下天生膽小,不想多惹事端,本來在大甯呆的好好的,現在又來到這麼遠的地方,如果郡主有事,那我們的皇帝也會要了我的命,與其左右兩邊都受氣,我想還不如投奔了親王,留我一命,我也好為親王效力。”
範千湖說的頭頭是道,但燕荊怎麼看怎麼覺得眼前這個人不像是那種吃裡扒外的人,倒像是在演戲,眼神裡的不屈和倔強,燕荊看的透徹。
阿滿都沉思了一會兒,這個人說得倒是這麼回事,不過,能相信嗎?阿滿都側頭朝燕荊看去,燕荊看了一眼範千湖,後者自信不畏,似乎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燕荊開口說道,“一個人,倒是掀不起什麼風浪,大王不妨先留着,看看他有什麼計策能幫到您。”
範千湖雙手抱拳,側邊一舉,高興的誇贊道,“英明!”
燕荊不屑的白了一眼。
範千湖識趣的繼續說道,“大王,屬下是這樣想的,我們不妨來一個誘敵深入,您看怎麼樣?”
阿滿都問道,“什麼意思?”
“那蠻王都五十多歲了,身下小兒子一直得寵,将來的蠻王之位,恐怕也是要繼承給他。”範千湖邊說邊觀察着阿滿都的臉色,果然,提到蠻王之位,阿滿都臉上布上了殺氣,呼吸也有些急促,看來,他還是在乎的,既然在乎,那就好辦了。
範千湖繼續說道,“當然,其爾怎麼能和大王您相提并論呢?您征戰四方從無敗績,不像那個其爾,就征戰這一處原西部落,就被扣住了。”
阿滿都說道,“你也知道了?”
“嗨,這能不知道嗎?我在駱青那兒聽到的,大家都嘲笑壞了,說他無能,蠻王還得親自去救他。”
阿滿都得意的笑着,确實,在他心裡,他自然是不服自己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從來沒打過仗,卻仗着母族的勢力,從小就被大家捧在手心裡。
範千湖接着說道,“我認為,大王應該繼承蠻王之位。”範千湖說的痛快,也說的斬釘截鐵,仿佛蠻王之位就應該是阿滿都的一樣。
說到這裡,阿滿都和燕荊同時震驚,畢竟,誰也沒有說出口過這個事情,現在,竟然由這個大甯人,捅破了這張窗戶紙。
範千湖看着面前兩人如此震驚的模樣,便猜到這是說中了他們的心事,于是繼續說道,“有什麼好怕的?大丈夫就是要敢做敢為,想要坐蠻王之位的心思,不可恥,我反倒認為這是光榮的,值得驕傲的事情!”
範千湖說完,内心有些緊張,畢竟今天他在這裡說的這些也是一步步試探阿滿都的底線,一步走錯,惹怒了阿滿都,可就不好辦了,雖說他提前已經讓駱青柴風他們守在五裡之外等待策應,但現在這裡就他自己,還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阿滿都緊緊盯着範千湖,目光如炬,末了,阿滿都哈哈大笑起來,“行,甚合我意,說吧,你想怎麼做?”
範千湖一看阿滿都高興的樣子,便知道他上當了,心裡漸漸松了口氣,随後問道,“不知郡主怎麼樣了?”說了這麼多,範千湖始終沒有問江流柒怎麼樣了,他是不想讓阿滿都覺得自己關心郡主的安危,現在說了這許多,也算慢慢交易了,适時應該問一下郡主的情況了。
阿滿都眯着眼睛說道,“你要救郡主?”
範千湖擺擺手,繼續說道,“當然不是,但是這個計劃還必須得有郡主的參與。”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