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微亮的日光開始升起,可小乞丐心裡的火焰卻再也燃不起來了。
這一場大火來的猛烈又可怕,它突兀的發生了,又突兀的被熄滅了。等小乞丐終于掙脫男人的束縛沖進灰燼殘骸中時,廢墟内就隻剩下他一人。
......
......
“不要...娘親!”
于夢中驚懼醒來的溫樂言被夢中場景吓得一起身,再一摸額頭,她竟是又被夢吓得汗濕了。
溫樂言的這一聲喊,自然也驚醒了外頭守夜的小桃,自上回據理力争後,小桃幾個丫頭也得了守夜的活計,自然也清楚近幾日來溫樂言夢魇的事。
匆匆披上外衫入内的小桃見着溫樂言似是哭了,趕緊将紗帳挂上金鈎,另又端來一杯熱茶,“娘子,可是又被夢魇着了,快喝些溫茶醒醒神吧。”
接過小桃遞來的溫茶,溫樂言正欲喝下,可見着裡頭的銀針下意識有些排斥,“小桃,換一杯沒茶葉的溫水來。”
小桃雖不明白,卻也二話沒說的去換了。
沒多久,一杯沒雜質的溫水就被遞到了溫樂言跟前。
瞧着溫樂言鬓邊濕透的發,小桃趕緊絞幹了帕子,為她擦面上的汗。
“娘子這是夢見什麼了,怎麼流這麼多汗?”
抿一口溫水,溫樂言到現在還有些驚魂未定,長睫上更是挂着淚珠,“我也不知道,隻覺着是一場噩夢,很可怕......”
而這場夢,這幾天裡她似乎夢過多次,卻每次都記不清夢的内容,隻知道自己喚了一個人為‘娘親’。
可溫樂言從小到大隻喚過溫母‘母親’,從未喚過‘娘親’。
溫樂言是少時被溫家收養在府的,府裡會對她好的除了沁竹外,就隻有一個阿兄溫良枓。她雖記不清夢中人是誰,卻留戀着那樣的溫暖,而那份溫暖是她在溫家父母那從未感受到的。
‘娘親’到底是誰,為什麼她會感覺那麼熟悉,又那麼溫暖......
* * *
臘月十五,京城連日來的大雪終于是停了。
在這難得的好時候,正三品戶部侍郎崔明珏再度成親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那一日朝中官員來了不少,其中更是不乏一品大官,就連久不出戶的常夫人都帶了賀禮前來,足見常太傅對其的重視。
黃昏時分,橘色的夕陽照進堂室内,将此間氛圍襯的更加熱鬧非凡,來賀的賓客親朋擠擠攘攘的站在其中,歡喜的瞧着新郎新娘結拜天地。
人群中,身着一身大紅喜服的崔明珏雖面上帶着笑,可那份笑卻不達眼底。
隻因此刻,在他面前站着的正是穿了一身豔紅嫁衣的陶婉,她蓋着繡有鴛鴦的紅蓋頭,蓋頭下仗着無人瞧見,端的是面無表情,隻想趕緊把這形式走完,好完成這一環計劃。
“二拜天地!”
一聲放出,崔明珏再度側過身朝着堂上的溫肅與李氏彎腰行禮。
“夫妻對拜!”
轉過身來的崔明珏沒吭聲,默默的看着眼前的新嫁娘,嘴角的笑意彎曲的都有些僵了。
這時,身側燭火晃動,一息間,眼前的景象似乎變了,眼前新婦手背健康的膚色帶上了幾抹蒼白,身量也由中等變作嬌小,一步一挪間,他似乎瞧見女子蓋頭下那若隐若現的梅花簪。
這一刻,崔明珏雖知眼前景象不過是自己的幻想,可他面上僵直的笑還是在一瞬間變得燦爛。
随着一聲‘送入洞房’,這一次他的轉身來的心甘情願。
緊牽着手裡的紅綢,崔明珏的眼尾一點點泛起了紅,将那張如玉的面容襯的愈發俊朗,惹得堂室中的女子賓客們直呼這新上任的戶部侍郎,當真是翩翩公子。
此刻堂中人人歡喜,人人熱鬧,卻無人知崔明珏眼底的那一抹濕意到底是為的什麼。
半年光景轉瞬即逝,我得你時心内歡喜卻身不由己,如今失去你時心懷哀痛,卻依舊身不由己。
‘笙笙,你可知,我把對你的愛深藏心底,不敢觸碰,卻日思夜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