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将軍還真是個聰明人,沒錯,柔妃是我殺的,她的手也是我派人斬斷的,至于是誰把它放在了笙笙的床榻上,恕我不便言明。
不過依我看,他或許隻是想借此提醒笙笙一回,卻沒料到她竟拿着那斷手去找了你……”
“提醒?”
猶記得溫樂言帶着斷手來找自己時的驚吓模樣,寒林商冷哼,“那這提醒可真是夠直白的。”
純妃垂眸哀歎,“……我原想着借柔妃南宛細作之名,擾亂大渝,好趁機殺了那狗皇帝。到最後就算人殺不成,起碼也能讓皇帝與太子離心。
可沒想到他會這般溺愛太子,即便身邊妃子被親子玷污,依舊隻是将其禁足。”
有時順承帝對崔榮與崔荷玉兄妹倆的寬容,總會讓純妃誤以為對方是位慈父。
可想到他當年是如何對付康嫔與崔明珏的,竟又不知在這副慈父心腸下,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
……
*
連心結的作用總是奇妙的很,要麼一損俱損,要麼一榮俱榮。
在溫樂言休養之際,尚在崔府為崔明珏醫治的張太醫驚訝的發現,崔明珏後背的傷竟奇迹般的開始愈合了。
雖愈合的不多,可對此刻而言正如一劑救命良藥,徹底□□住了崔明珏最後的生機。
“看這傷處确有所好轉,想來他的命已無大礙,之後切記要日日換藥,好好養傷,決不可懈怠。如此,幾個月的工夫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雖仍覺不敢置信,可見着崔明珏明顯和緩的面色,嚴管家還是狠狠松了口氣。
“如此就多謝張太醫了。”
親自将人送上馬車後,因實在憂心崔明珏的傷情,嚴管家沒再多待,趕忙轉身回了内室。
今夜,順承帝的這一手利箭實在來的太過迅猛又無情,沒等崔明珏反應過來命已去了大半,等他好不容易強撐着回府,一身藍衫也早被鮮血染透。
此時于燈下望去,紫藍紫藍的一片,當真是凄慘又頹然。
執起燈為崔明珏檢查了一遍傷處的白布,再将四周血迹擦幹,仔細換上一套幹淨衣裳後,嚴管家扭頭一看天色,才意識到時間已來到子時二刻。
因這次受了重傷,崔明珏的面色看着比以往蒼白了不少。
失血過多後,他無力閉眸昏睡在榻上,本該束起的烏發因一路奔波而散亂在旁,發尾更是沾染了不少血迹,看着髒污之餘又分外的脆弱。
臨近醜時,黑沉沉的天裹挾着寒意,侵襲了整間屋室。這時候,唯有一旁燭火中閃爍的微光打在崔明珏面上,才算為這份蒼白陰冷添上了幾分難得的暖意。
擰幹手裡沾血的布巾,擡頭再瞧着昏睡中的崔明珏,嚴管家難得說了幾句心裡話。
“殿下,恕我直言,您這般費盡心機的想謀得高位,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那麼拼盡全力要奪得一切,可别到最後什麼都失去了……”
說到這,他不禁哀聲一歎。
其實早在崔明珏拼死趕往崔府時,嚴管家就知道今夜動手的是誰。
然而崔明珏此番是躲過了,可若順承帝殺他之心不死,那麼就算他逃得過這回,也未必回回都能活下來。
可惜這話,昏睡中的崔明珏終是無法聽見。
愁眉緊鎖間,也隻能隐約聽見他發出的幾句呓語,細聽過去,似乎是一句句‘樂言’。
……
窗外,聽着嚴管家的這聲哀歎,已知崔明珏無礙的賀喜格不免舒了口氣。
“看樣子小姐那邊應該是安全了。”
确認了這一點後,她本欲轉身離去,卻意外瞥見了暗處藏着的一人,看那人背影躲躲藏藏的,似乎剛從崔府跑出。
“站住,你是誰?”
被一柄利劍抵至脖頸,好不容易割斷繩索趁亂逃出的荷花暗恨,早知道就晚點再走了。
轉過身來看着目光淩厲的賀喜格,荷花先是被對方這身夜行衣驚到,随即讪笑,“這位姑娘,我不過就是路過此地,你捉我做什麼?”
“路過?”
賀喜格不信,“我分明見你從崔府出來,還想诓騙我。”
荷花吓得慌亂擺手,“不不不姑娘,你真誤會了,是我的東西不小心落進這院裡,才悄悄進來撿的,不信你瞧,我東西還在呢。”
将信将疑地瞥了眼荷花的袖口,可還沒等賀喜格來得及後退,就被對面人猛地撒了一把迷藥。
見人晃晃悠悠地倒下,荷花褪去笑容,無奈聳肩,“怪隻怪你倒黴了,偏要阻了我的路。”
說完,荷花費勁将賀喜格拖入了一旁的小巷,确認人安全無虞後,才背着包袱款款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