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層則專為達官貴胄開設,每尊排位都有獨立的雅間,隻是供奉之人極少,畢竟京中還有專供皇族祈福的寺廟。
不明白顧思柳來此地究竟是為了拜誰,據她所知,富商家中,應當都有供祭奠燒香的祠堂。
宋挽月猜測,顧思柳供奉之人,并非顧家本家人。可同顧家交好的豪門世家中,近期也并未有人逝世,難不成……
心頭疑慮叢生,她在外悉心等待,順着往生殿側邊的窗籠,細數顧思柳在哪一層停留。
往生殿設計精巧,每層挑高約莫二十尺,見那抹墨白消失在視野之内,宋挽月神色倉皇,徑直跳上殿外屹立的巨樹。
顧思柳牽着裙擺,獨自拾級而上,最終,堪堪停留在往生殿三層。
根據那抹白距窗籠的大小遠近,宋挽月約莫能猜出她在何處停留。
隻是殿内牌位衆多,沒一會,那抹身影便徹底消失在視野之内。
顧思柳祭拜之人,究竟是誰?
宋挽月想起彼此初見時她那雙淚眼朦胧的眸,難不成是祭拜她早逝的愛人?
心口悶悶得疼,就像有一隻無情地大手,緊攥着宋挽月不斷震響的心髒。
她總感覺,顧思柳所供牌位同自己息息相關,她同醉紅樓慘死的映紅,也一定有所關聯。
手指揉捏着樹枝的翠液,宋挽月蔥白的指尖被染了一層綠。
她足足等了一炷香時間,才總算将顧思柳從殿中等了出來。
隻見她已重新戴上面紗,手背不斷擦拭着眼角仿若剛剛哭過。
她随行的丫鬟已催促小厮将七香辇趕到殿外,顧思柳腳步匆匆,托着丫鬟的手腕提裙上了車。沒再去他處,徑直順着後門,離開了昭還寺。
為搞清心中疑窦,宋挽月凝眉,想入殿瞧瞧。
她得搞清楚顧四有祭拜之人究竟是誰,會否同她心中所想的一樣。
她緊握着拳,薄唇緊抿,瞧着門外來來往往的香客,思緒不斷回轉。
要……用腰牌嗎?
往生殿三四層有寺童重重看守,若非有親人供奉在此地,任何人不得入内。
宋挽月攥着腰牌,凝眸思索,因着殿内并非有她供奉之人,所以要想從正門入内,就隻能借助裴玄的身份以查案之名。
如今還不能确定顧思柳是否同兇殺案有關,她不能打草驚蛇,思及至此,她終究還是放棄這一想法。
罷了……
深深歎了口氣,她将腰牌重新系回腰側。
殿内沒有官兵,她可以從從三層翻窗而入。可白日香客衆多,想了想,她還是決定等天色暗下再伺機而動。
戌時,天光漸暗,來此處進香的香客也盡數離開。
宋挽月逮到時機,在官兵換班休憩的當兒從樹梢飛身而過,徑直落在三樓窗籠之上,謹慎入内。
殿内牌位縱橫,目及之處是一座座精緻華美的木龛。
她不敢燃燭,用腳步丈量着距離,視線緊盯着窗籠外的巨樹。待差不多時,才轉而用視線一一打量牌位。
借着清涼斑駁的月光,她仔細辨認字迹,忽然,雙拳緊握,周身顫栗,淚水沿着眼尾滾滾而落,連紅唇都繃得蒼白。
“這……這是……”
手指不受控制地擡起,她雙腿像灌了鉛一般艱難向前。
牌位用紅漆包裹,正中心深刻着墨色的字樣。
指尖被牌身暈得冰涼,亦如她此刻的心,被烈火鞭笞過一般,火辣辣得疼。
怪不得,怪不得顧思柳能把她認作他人,原來她,從頭至尾都跟她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怎會如此?顧家又在那樁慘案中扮演着怎樣的角色?
竟然有人同她一樣對其念念不忘,她總覺得,自己離當年的真相又更近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