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再次睜開,隻瞧見在綠樹叢蔭下緊緊擁抱的兩人。
隻見,宋挽月小鳥依人地倚在裴玄胸膛,雙臂緊摟着他剛勁的腰,而裴玄也幹脆抱住了他,托着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沒錯……就是這種感覺……
裴玄思緒混亂。
這綿軟的觸感,隻有女子才會有。
他忍不住懊惱,當初他背祁月去醫館時,怎麼就沒察覺?
宋挽月倒在裴玄懷中眼睛瞪得渾圓,她心口狂跳,身子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控制,僵直了許久。
确認無誤,裴玄垂眸看向她精緻的側臉,“你還要在我懷裡待多久?就算赢了,也不能如此放肆地占我便宜吧?”
聽到頭頂的聲音,宋挽月像鬼上身似的跳開,“我不是我沒有!你剛剛為什麼突然退開?!你故意的!”
看到面前人漲紅的小臉,裴玄心情大好,“規則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哪有故不故意?我隻是不想背上殺人的罪名,所以輸了罷了。”
“呸!”不想聽任何解釋,宋挽月覺得她渾身上下都不幹淨了,“以後我再也不會陪你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哼!”
說罷,連劍都來不及撿,宋挽月便一路小跑着,迅速消失在庭院。
感覺他方才看了場大戲,景年難以置信地走近。
“公子!他怎麼能抱你?!男子之間摟摟抱抱地成何體統!我一會就幫您說說他!”
見景年還是一副死不開竅的呆瓜樣,裴玄心疼地拍了拍他肩,“沒事,不必了。幫她把劍收好,順便跟她說,明天一早跟我去一趟白鶴堂。”
聽聞此話,景年疑惑地問,“公子去白鶴堂幹嘛,是去祭奠恩師盛老嗎?”
裴玄未多做解釋,隻微微颔首,“嗯,你守在上京,有何異樣,及時飛鴿告知。”
“是,公子。”
一路跑到長廊,宋挽月扶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喘氣。
“我……我剛剛做了什麼?!也太丢臉了吧!我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心緒逐漸平靜,她兀自安撫,“沒事沒事,我現在可是男子!男子之間有肢體接觸是很正常的事!我不必多想!”
雙手下意識摸向胸口,她不自覺咯噔,“我圍得挺緊的,他應該覺察不出?”
心頭惴惴不安,臉上像湧了股熱氣,始終揮之不去。
撿了他的劍,景年一路小跑着奔來,“祁月,你的劍!還有,今日不回醫館,公子讓我們在衙門對付一夜,明日要你陪他去白鶴堂一趟。”
宋挽月聽罷,站起身從景年手中接過了長劍,“知道了,那我去歇息了。”
對剛剛的事好奇,景年扭捏開口,“對了,你和公子……”
看着他那吞吐好奇地模樣,宋挽月頭也不回地離開,“走了,你早點睡。”
噩夢連連,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穩,三更雞鳴便起,備好出行的車馬和路上的食糧。
宋挽月穿着件墨色長衫,腰配月字環佩,裴玄穿着蒼青色挑花團紋錦衣,整體瞧着,倒比平素要素雅得多。
拽着缰繩,宋挽月翻身上馬,裴玄踩着蹋凳躬身上車,斜倚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揮動長鞭,二人策馬出城,白鶴堂遠在百裡之外的九雲山,快馬加鞭,也要一日之久。
一路順着官道向西而行,她不敢耽擱分毫。驿站多為城與城之間,可他們這一路多為山路,預計入夜隻能在山林苟且。
裴玄一路無話,隻有車輪碾過沙礫的颠簸聲,到了午時,她将車停至山林,翻身下馬,用劍鞘挑開簾絡,醞釀了許久,輕道,“大人,休息會?背包裡有糕點和水,咱們過一個時辰再接着趕路。”
林中巨樹林立,她嚴格規劃着行程,按目前的速度,約莫在明日午時便可達白鶴堂。
“你不吃嗎?上來。”裴玄從包中拿出糕點,啟唇輕咬,唇角不自覺沾了些碎渣。
“哦,我就不上去了。”宋挽月吞吐,“大人從窗子遞些吃食給我,這裡地勢偏僻,倘若有刺客伏擊,我也好護您周全。”
前日的驚險還曆曆在目,倘若再度遇刺,這附近可找不到什麼醫館。
“餓了,便上來。”裴玄手裡拿着本書,未曾施舍她半個眼神。
宋挽月隻覺他故意為難,在心頭暗罵了句,摸着幹癟的肚皮,腳一踏,到底坐了上去。
從包袱裡拿出水壺,宋挽月仰頭,喝了個暢快,“大人,你在看什麼書?這一路可還煩悶?”
她目光往裴玄手上瞟,瞧着上頭對仗工整的字句,腦袋不自覺湊近。
“不過是些閑賦,怎麼,你也要看嗎?”裴玄擡眸,那亮如點漆的眸子仿若有攝人心魄的能力。
“不……不用,”宋挽月聲線愈來愈低,倏地坐直身子,“我不過一介粗人,這種閑詞雅賦怎能看得懂?”
裴玄将書拿近了些,細細品讀,“我覺得這本書有些字句還挺适合你的。”
宋挽月挑眉,“哦?哪裡?”
裴玄指着書裡的文字,“這句……”
宋挽月嘟囔着唇,用氣音讀了一遍,臉倏地通紅,“你罵我蠢?!”
裴玄勾唇,“不是看不懂嗎?你倒也沒你說的那般目不識丁。”
宋挽月瞧着男人得逞的模樣,敢怒不敢言地咬了咬後槽牙。她攥着手中的燒餅猛得咬了一口,臉愠怒别過,拽着壺翻身而下,“吃飽了!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