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坐了一夜的火車,到了榕城。
榕城比臨縣大很多,車水馬龍,人頭攢動,和原來很不一樣。
岑文雨家距離市中心不遠,離學校、醫院、商場都很近,一共五層,她家住在頂樓,好在三口人腿腳勤快,多走幾步權當鍛煉身體。
“你病還沒好,慢點走。”
岑書走上五樓,有些喘,岑文雨反而是已經習慣了,步伐輕松,氣息均勻。
她領着岑書到了一處房間,“這邊原來是書房,我和你姑父給改了改,你先住着,少什麼就和我或者你姑父說都行。”
房間不大,但十分整潔幹淨,床單被套都是淺粉色,靠窗位置放着一張書桌,桌上有台燈,另一側是書架,擺滿了書,一些小說、雜志、散文什麼的,她掃過去,五花八門的。
窗台上擺着綠植,窗簾也是淺粉色,一看就是用心布置了的。
岑書點頭,她開口嗓音有些啞,“謝謝……”
門外傳來轉動門鎖的聲音,岑書立刻頭皮發麻,幾乎瞬間就想起那夜即将破門的幾個人,她瞳孔緊縮,緊緊攥着自己的書包。
岑文雨看向門口,沒注意到她的失常。
“媽,回來了,我爸呢?”
“單位有事兒,去單位了,快過來,岑書過來了,打個招呼。”
鄭準年比岑書大兩歲,兩人除了過節沒見過幾面,小時候還一起玩兒過,長大了反而說不上幾句話。
他近一年個子蹿得快,站在岑文雨身邊比她高出一個頭,岑書都有些認不出他了,她叫了聲“哥。”
鄭準年一臉困倦走過來,打了個招呼,随意道,“來了啊。”就回了房間。
“你先收拾行李,一會兒咱們下樓吃飯。”
“好。”
“你昨晚是不是通宵打遊戲了?”岑文雨和鄭橋昨晚不在家,沒人管他,還不得玩兒他個昏天黑地。
鄭準年放好校服,走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岑文雨又問了一遍,他不耐煩的聲音透過水流聲中傳來“沒有。”
礙于岑書在岑文雨沒多說什麼,“抓緊洗臉,一會兒去樓下吃飯!”
岑文雨做飯不太好吃,平日都在學校吃食堂,要不然就是去樓下面館将就一口。
岑書把衣服都放到衣櫃中,其實她衣服不多,平日還是穿校服多一些。
她一件一件拿出來,其中一個偏大的黑色羽絨服和其他淺色衣服格格不入。
她頓了頓,那天又困又冷又疼,都沒看清衣服的主人長什麼樣子,連謝謝都忘了說。
岑書拿起衣服,一個藍色卡片從衣服口袋滑落,卡片上寫着新華書店幾個字,應該是張借書卡,背面是卡号和注意事項,還有持卡人簽名。
“李滬......”那個人叫李滬。
她握緊卡片,有機會的話希望能當面道謝,李滬。
“小書,走了!吃飯了!”
“哦,好。”
三個人點了三菜一湯,糖醋小排,酸辣土豆絲,青菜豆腐湯,西紅柿牛腩,
“快吃快吃,小書,你最愛吃的糖醋小排,來,吃吧。”
岑書把頭埋在堆成山一樣的碗中,岑文雨還在夾菜,鄭準年嗤笑一聲。
“笑什麼笑?趕緊吃!”
“岑書又不是豬,媽你是不是夾太多了?”
“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哎呀,是有些多了,小書你慢點兒吃。”
岑書就吃了一小碗,便放下筷子,她吃不下東西。
她有些羨慕地看着鄭準年和岑文雨說話的時候一副沒大沒小的樣子,不用擔心下一秒被劈頭蓋臉地訓斥一頓。
鄭準年吃得快,吃完就借口困上樓睡覺,他下午還有課,岑文雨沒多說什麼,隻讓他定好鬧鐘,别遲到了。
下午岑文雨帶岑書買了兩身衣服和一些生活用品。
“上學的事兒别擔心,就在我們學校,下周過去,學校可能比十七中進度要快一些,這幾天先熟悉熟悉,周末讓你哥帶你去附近轉轉。”岑文雨寬慰岑書,
“好,謝謝姑姑。”岑書不知道今天說了多少句謝謝。
“沒事兒,你先休息吧。”
岑書洗完澡,坐在書桌前,把課本從行李箱中拿出來擺到桌子上。
翻開一頁數學,卻絲毫看不進去,拿出手機,給廖靜撥過去,無人接聽。
嘟嘟聲響起,她心中泛起失望。
這一夜輾轉反側,仍舊難眠,岑書看着窗台上的綠植,心頭湧上一股暖意,一切都會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