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挂于蒼穹,清晰明亮,灑下銀色光芒,岑書擡頭,夜幕之中竟然還閃爍着幾顆明星,稀疏點綴,璀璨而寂寞。
她把圍巾忘在學校了,風一吹,順着脖頸處的縫隙鑽進來,四處作亂。
岑書沿着街邊走,看到一連串賣吃食的小店,糖葫蘆,烤紅薯,刀削面,她從兜裡摸出幾個硬币,“老闆,要一個烤紅薯,小一點的。”“好嘞,我給你拿個熱乎的!”
烤紅薯從炭火裡面取出來,還散發着陣陣熱氣,她将紅薯捂在手心,感受到表皮傳來的溫熱,仿佛一股暖流擴散開。
岑書将紅薯揣在兜裡,一路走到了公園,這邊背風,她坐在長椅上剝開紅薯,吃了一小口,很甜。
天冷,人們都不願意出門,公園裡隻有幾個偶爾哈着白氣跑步的人,還有一對父子,小孩兒在玩兒滑闆,父親在旁邊看着,凍得直跺腳,但不掃興,偶爾評論兩句,“厲害!!”“棒!這個轉身絲滑!”
小男孩兒站在滑闆上,眼神專注而興奮,滑闆在地面上飛速滑動,帶着嘈雜的輪子摩擦聲,仿佛一隻自由的鳥。也不是很專業,但小男孩兒玩兒得興緻勃勃,偶爾摔倒了拍拍褲子爬起來,父親時而鼓勵,時而指導,笑得欣慰而驕傲。
岑書看得入了神。
“走吧走吧,回家!”
“咱們也買幾個烤紅薯,給你媽媽帶回去,她喜歡吃。”
“行,我還想吃烤腸!”
“就買一根啊,你媽不讓你吃垃圾食品。”
“行吧,好冷好冷……”
二人走了,又恢複甯靜,岑書擡頭凝視夜空,晚上吃的感冒藥藥效好像過了,她鼻子一酸,又開始打噴嚏。
路燈昏暗,光線斑駁,枯枝被風吹得沙沙作響,投下長長的陰影,如同一雙黑色的觸手在向四周延伸,四下無人,卻時不時傳來幾聲稀碎聲響,令人有些不安。
岑書将吃剩一大半的紅薯放回袋子裡,擡步要走。
“喵~”“喵~”
一隻白色小貓從樹後冒出來,沖着她喵喵叫,身後還跟着一隻三花,也不停地圍着她打轉。
“喵~”一隻橘貓鬼祟地從後面冒頭,但沒有跟出來。
三花最黏人,岑書摸了摸小貓柔軟的毛,對方便蹭了蹭她的手。
“這麼可愛,怎麼也無家可歸呢。”
手上的紅薯似乎更吸引它們,她把自己吃的部分掰掉扔進垃圾桶,剩下的紅薯芯掰給小貓吃。
見有吃的,後面的橘貓和更小的一隻白貓湊上來也跟着吃。
不大一塊紅薯很快都吃完了,都伸長脖子等着她繼續投喂,岑書手頭邊沒什麼吃的了,隻好一路小跑到剛剛路過的烤腸攤,買了根不刷醬的烤腸,又跑回來掰給它們吃。
“三花!過來。”正舔舔嘴要吃烤腸的三花聞聲立刻搖起了尾巴,夾着嗓子喵喵叫起來。
它身後另外幾隻小貓也飛速跑走,隻剩幾塊掰得稀碎的烤腸,孤零零躺在地面上。
塑料袋的嘩啦啦的聲響一出,小貓們叫得愈發甜膩,不知道從哪裡又冒出了幾隻,圍在一圈,搖着尾巴,沖着男生叫。
“等一下。”男生的聲音偏冷,在安靜夜晚愈發像擊玉般冰涼。
岑書用紙巾包着地上的烤腸撿起來,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回頭看去。
李滬半蹲着,手裡拿着一袋貓糧,下颌線條瘦削,額前碎發垂落,半張側臉被黃暈路燈光照浸泡,垂眼喂貓,又有種别樣的溫柔。
岑書怔怔地看着,大腦沉沉,有那麼一刻,竟然覺得做一隻貓也挺好的。
“岑書?你在這兒幹嘛呢?”鄭準年拎着兩瓶汽水從側邊走過來,注意到了岑書。
“哥?”岑書拽緊書包帶,有些訝異鄭準年怎麼在這兒。
鄭準年向她走來,他看了眼四周,又低頭看岑書凍紅的鼻子,皺眉道,“放學了不回家,瞎溜達什麼?”
“嗯,我這就回去。”她輕聲咳嗽,背上包準備往回走。
“感冒了?”鄭準年注意到她聲音沙啞。
“嗯,有點兒。”
他伸手放在岑書額頭上,手掌冰涼,“這麼燙?發燒了。”
鄭準年看了眼表。“家裡藥沒了,我正好去藥店買點兒藥,你一塊帶回去。”
他把岑書帶到李滬旁邊,“李滬是一班的,你們應該在一層樓。”鄭準年遞給李滬一瓶汽水,“李滬,幫我照看一下我妹,我去趟藥店。”
李滬點頭,他站直身體,看了眼岑書,“好。”
岑書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鄭準年扣上帽子小跑着離開。
她反複攥緊書包帶,極力克制自己不要咳嗽,憋得臉通紅。
“盡量不要喂它們吃烤腸。”李滬低頭,小貓吃完貓糧又來蹭他的褲腳。
“烤腸鹽分重,不太适合小貓吃。”李滬摸了摸貓頭解釋道。
“啊?好。”
岑書輕咳幾聲,有些歉疚道,“我之前不太清楚,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