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當事人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程韫雙再拒絕就多少有點不近人情。
橫豎養花于她而言不是什麼難事,想了想便同意下來。
兩人就着甜品,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半個多小時,程韫雙第二次打哈欠的時候,謝聞黎從椅子上站起來:“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就這幾步路。”程韫雙輕眯起眼睛,懶懶地擺手。
謝聞黎失笑:“才答應過我的,轉頭就忘麼?”
不等程韫雙解釋,他便牽起她的手,送她到門邊:“好吧,今天就算了,我不跟你過去,看你進屋了我再關門。”
聽起來像是第一次談戀愛的人會比較熱衷的舉動,黏黏糊糊,齁得人想戒糖。
程韫雙眨眨眼:“不......”
話音未落,謝聞黎頓時斂了眸子。
“不如就按你說的來好了。”程韫雙話鋒一轉,對他這副乖順的模樣無計可施。
“那明早醒了記得發消息給我。”謝聞黎勾住她的手指晃了晃,“有什麼想吃的嗎?可以點菜。”
聞言,程韫雙張了張嘴:“知道了,我都......”
“不準都行。”謝聞黎伸指輕按在她唇上,無奈笑道,“雞湯小馄饨和灌湯包怎麼樣?”
程韫雙覺得可行,但在家裡做的話會有些麻煩,于是建議道:“要不直接從海晏樓點吧,省得你再做了。”
既要和面擀皮,還得剁肉拌餡,萬一她八點就醒了,謝聞黎豈不是要起大早備菜。
然而謝聞黎的本意也是從外面買現成的回來,且不論他會不會捏灌湯包,單是小馄饨的湯底,就已經來不及準備了。
所以程韫雙為什麼會下意識地認為他打算在家做早飯呢?
除非在她的某段印象中,有人曾經為她做過這些。即使當下程韫雙已經不記得了,但她的确也從未忘記。
至于那人是誰,答案一目了然。
寬敞的玄關随着心髒猝然的收縮而無端顯出幾分逼仄,燈光落進程韫雙眼底,謝聞黎卻看不清自己的身影。
他們現在算是情侶嗎?既然程韫雙把他當成了謝明虞,那麼分别前,謝明虞會和她擁抱親吻嗎?
距離緩緩拉近,呼吸交錯間,謝聞黎聽見自己昏了頭地問:“程又又,可以親嗎?”
程韫雙一愣,大腦蓦地宕機,仿佛一時間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可她同樣沒有拒絕。
視線掠過她的眉眼,逐漸回落至鼻尖、唇珠,謝聞黎以為得到了默許,垂眼默默靠近。
即将觸碰到那一抹柔軟時,程韫雙小幅地偏了一下頭。
那是一個略帶逃避的動作,謝聞黎眼底劃過幾分苦澀,轉而很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感受到額前落下的吻,程韫雙瞳孔驟然放大,不知怎地,莫名有些排斥。
但謝聞黎是她的男朋友,她下午在床頭櫃裡還看見了開過盒的套,他們之間不應該什麼都沒做過,為什麼隻是親吻額頭,她卻如此不習慣。
程韫雙強忍住推開對方的沖動,絲毫沒有發現她臉上的表情已然将不情不願寫得明明白白 。
瞬間,有一根無形的尖刺紮進了謝聞黎的心,他竭力維持住表面的平和,溫聲道:“晚安,明天見。”
程韫雙如釋重負,笑了笑:“明天見。”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後,謝聞黎注視着那扇關上的大門,倏忽生出一種錯覺,仿佛他窮盡一生都無法再次叩開程韫雙的心門,越過那道門檻,重新擁有她全部的偏愛。
良久,謝聞黎收回漸暗的目光,合上了1504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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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前一天睡多了,翌日,程韫雙在工作鐘響之前就醒了過來,順便伸手按掉了鬧鈴。
她看了眼時間,給謝聞黎發完消息後又躺了半個鐘,才不緊不慢地從床上爬起來,走進浴室。
剛收拾好自己,擱在水池邊的手機便嗡嗡震起來。
是謝聞黎的電話。
程韫雙邊朝家門的方向走,邊按下接聽,拉開大門的瞬間,兩道聲線重合着響起:“學姐,早。”
門外,男生懷裡抱着一簇絢爛的向日葵,笑容明媚。
“早。”程韫雙接過他送的花,伸指撥弄了兩下花瓣,随後側身放他進屋。
謝聞黎另一手拎着早點,熟門熟路地進了廚房。
程韫雙望着他的背影,不知怎地,眼前一晃,誤将明黃的向日葵幻視成了淡藍色的鸢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