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惟然捂住胸上的傷口,半跪在地上勉強支起身,看着周圍陌生的景色,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他跳進井内之後,進入一片黑暗虛空,接着就遭到了暗襲,他不避反進,攻向了射箭的方位。
對方顯然沒有意料到,陣腳出現了一瞬間的混亂,就在他拼着中箭,将陣法撕開一個口的時候,已經能看到光亮的景象和敵人驚恐的臉。
這時有人大喊:“後退,快啟動瞬移陣!”
于是他就感覺被狂風裹挾翻轉,眼前景色扭曲缭亂,片刻之後,就發現自己到了此處。
這是一個郊外的小亭,四周綠草如茵,沒有危險與埋伏,亭下甚至放着幹糧和水壺,顯然,這個瞬移陣恐怕是為埋伏者自己脫身準備的,沒想到用在了他蕭惟然身上。
當初為了強攻破陣,他胸上腿上多處中箭,但現在他沒時間慢慢料理,白思若還在陣裡,萬一小兔子落到那些人手裡。
不,不能想。
一想,他體内的十萬火山就要爆發,小亭被他一拳砸倒,碎屑亂飛。
他努力冷靜下來,拾起自己的理智。
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立刻趕回去。
看着周圍的景色,一側是山,另一側有零星幾個小屋,由一條小路蜿蜒進去,可能是通往村鎮。
他随手拔掉腿上的箭,扯下衣衫胡亂包裹住傷口,胸上的隻折斷箭杆,将式隐化成長劍做支撐,一深一淺沿着小路往村鎮前行。
半個時辰後。
從一個村民口中得知,這裡是八百裡外的宜州,從這兒騎馬回到宣甯鎮至少得一天。
太遠了,太久了。
蕭惟然在狂奔的馬上心急如焚。
小兔子,你千萬不要有事。
一定要等我。
白思若醒來的時候是深夜,因為她看到了滿天的繁星,和彎彎的明月。星星像在給她眨眼,月亮像在朝她微笑,氣氛和諧又溫柔。
唯一破壞氣氛的是,她被綁在一個柱子上。
周圍隻有風聲和蟲聲,沒一個人。
許是夜色太美,許是敵人不在面前,白思若沒有害怕,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就是想阿娘阿爹了。
她看向周圍。
這是樹林裡的一塊平地,地面上許多石頭和銅錢,依某種規律擺成了特定的形狀,大概又是個什麼不知名的陣法,陣法的中心,就是被綁在木柱上的自己。
雙手被反綁在木柱後,她想動一動,但身體似乎不聽使喚,肩上的傷也沒任何感覺,想到了昏迷前聽的那句話,恐怕是因為那個鎮靈符。
蕭惟然,蕭惟然怎麼樣了?
那人的前半句是:“總算抓到一隻”
那意思就是他們沒抓到蕭惟然,隻總算抓到了她。
蕭惟然是逃走了嗎? 他還會回來找自己嗎?
白思若不知道答案,她得先自己想辦法。
那個有鎮靈符的趙長老,自己并不認識,是哪個門派的?抓自己的那些人是什麼目的?
求财?
不是,連個人影都沒有,沒人問她要。
索命?
也不像,為何不直接殺了她,而是把她綁在這,是在等什麼?
他們又為什麼抓她?
風荟林近些年和人類一直相處挺和諧,即便有些摩擦,那也是個别靈族和人之間的私怨。而她應該沒有得罪什麼人呀。
白思若在想,如果确有私怨,他們是沖着她來的,還是沖着蕭惟然來的?
‘總算抓到一隻’
意思就是随便抓誰都可以,不是私怨。
那是針對他們倆,還是針對任何一個靈族?
如果此前有其他靈族,因為中他們陷阱而神秘失蹤,蕭惟然和阿娘不可能不知道。雖然風荟林管理很松散,大部分都是各行其是,但涉及到兩族之間的矛盾,這是大事,絕對會有靈族向風荟林的統治者禀告。
此前沒有,要麼是這次是湊巧碰上了,要麼是他們倆有什麼特别之處,被他們盯上了。
到底有什麼特别之處呢?
白思若覺得馬上就要觸摸到答案了。
難道是因為從甜果?
想到阿娘說的關于從甜果丢失的部分記載,白思若暫時不能完全确定,不過靜觀其變吧,他們不可能一直把自己綁在這。
白思若從看星星月亮,一直看到了日出,肩上的箭傷隐隐作痛,鎮靈符的效力在消散,等到太陽普照大地,将她身上整夜的寒意都驅散的時候,終于有人來了。
聽到了悉悉窣窣踩踏草葉的腳步聲,很多人在她背後慢慢朝着她靠近。
腳步聲越來越近。
終于看到他們了。一行十幾人,男女老少都有,衣服也各異,有穿僧衣的,有穿道袍的,還有她沒見過的門派服的。
他們有的在檢查陣法,有的立在樹下。
白思若朝他們喊道:“為什麼抓我?”喊出來後才知到自己的聲音堪比蚊子,他們能聽清就怪了,正準備吼出第二聲。這時有人察覺到動靜朝她走過來。
是個穿僧衣的年輕和尚,手裡拿着念珠:“阿彌陀佛,施主不必擔憂。我們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後,就會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