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若看了看手裡的則耀花，更為小心地護着。

原來它含義這麼深刻，用它送給舒辭祖師最好不過了。

行了幾刻鐘，三人到達舒辭的住處。

白石建造的圓拱形房屋，庭院中花草遍布，很多是藥草，綠竹為桌椅，花藤為帷幔。

風格與枕幽谷如出一轍。

舒辭坐在院中，面前的桌上有好幾味制好的中藥，她正按比例把藥配在一起。

應該是固定的某種藥方。

“舒辭仙長”白思若朝她奔去。

舒辭訝異擡頭，見到來人，溫柔一笑：“思若、惟然，你們怎麼來了？”

白思若行至她近前，咬唇遲疑刹那才開口：

“舒辭仙長，神上給我和阿然安排了巡察使和宣令使的任務，我…我是來…”

接下來的話，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祖師對她關懷備至，情感深切，可她第一次主動來找祖師，便是要說離開。

蕭惟然和将璃此時也到了。

“我知道，将璃已經告訴我了。”舒辭站起來，伸手輕撫白思若臉頰：“别苦着臉了，這是好事啊。”

白思若呆住：“仙長已經知道了？”

這時将璃解釋：“昨天我跟她說了你們任職的事。”

白思若把則耀花遞到舒辭面前：“舒辭仙長，送給你，希望仙長每天都開心好運。”

“謝謝思若”舒辭接過花，仔細觀賞：“這不是下界的花，很像天界的則耀花。是将璃讓你們給我的？”

蕭惟然：“舒辭仙長慧眼，正是将璃仙長出發之前囑咐我和阿若的。”

舒辭聞言，看向将璃：

“将璃，非常感謝你的安慰。但我想我還沒那麼脆弱。

剛知道時，情緒是有些波動不舍，但現在已經沒事了。”

将璃面色認真：“舒辭，你誤會了。

我并非認為你脆弱才送花安慰，而是出于朋友的責任。

你内心強大，能夠很快接受，但無論事件多微小，我作為你的朋友，應當給予關懷。

況且别離之事在天界算大變故了。

你可以不在意，我不能不作為。

你可以如無事一般，但我不能真當無事發生。”

舒辭定定望着将璃的眼睛，須臾後：“我明白了，将璃。真幸運與你成為好友。”

白思若和蕭惟然心中也被将璃的話震動。

這就是天界衆仙之間的高級友情嗎？

将璃挑眉打趣道：“那是自然。”

舒辭見狀被逗笑：“好了，我們坐下說吧。”

舒辭添了三把竹椅，将桌上草藥撤去，換成花茶和點心。

把手中的則耀花放入一個青綠精緻花盆。

幾人皆坐下。

舒辭把茶和點心移到三人面前，并看向白思若：“你們什麼時候離開？”

“和大司通定在明天。”白思若拿起一塊點心，嘗了一口，軟糯甜香。

舒辭：“東西記得帶全了，下界後行事也需謹慎穩妥一些。”

白思若：“嗯，我和阿然會提前把東西準備好的。”

蕭惟然：“舒辭仙長不必擔心。要做的事情，神上和大司通已經大緻交代過我們了。”

将璃：“還有我的故事也不能忘記。”

……

四人聊了一兩個時辰，終于來到分别的時刻。

幾人站在院子入口，白思若看向舒辭，眼眶濕潤：“舒辭仙長，我們要離開了，你有什麼話需要我轉告阿娘和羽谷主的嗎？”

舒辭出神想了想，拉起她的手：

“告訴你阿娘，就說…我很想她。

還有，轉告羽涅，說，她做得很好，枕幽谷和我，以她為榮。”

白思若注視着舒辭的眼睛：

“我記下了，一定如實轉述給阿娘和羽谷主。

她們聽到一定很開心。

舒辭仙長還有其他要補充的嗎？

我能記住好多。”

“不必了。”舒辭笑笑，放開她的手：“這些足夠了。你們且去吧。”

“那我們真的要走了，舒辭仙長再見。”白思若後退了幾步，朝她揮揮手。

蕭惟然跟上：“仙長再見。”

舒辭朝兩人擺手：“再見，思若。再見，惟然。”

将璃轉頭對身邊舒辭說：“我先帶小仙子們回去了，明日再來找你。”

“好”

三人離開舒辭的住處，往家行進。

白思若行了幾息，回頭見舒辭仍站在原地目送他們。

白思若朝她揮揮手。

舒辭微笑回應。

又行了幾息，白思若再回頭，再揮手。

如此三番，直到看不見。

将璃把兩人送到家：“你們到家了，快去收拾東西吧。”

“嗯”白思若轉身面對将璃，正聲說：“将璃仙長，我保證這處小院，是我和阿然在天界唯一的家。”

将璃忍不住笑了，伸手摸摸她發頂：“好，我等你們回來。”

将璃走後，白思若和蕭惟然回到屋裡，開始整理需要帶到下界的物件。

神上給羽涅的卷軸，給阿澤的手串，巡察使須知和宣令使須知。

令牌在身上。

應該沒有其他的了吧？

兩人仔細回想了很久，好像沒有落下的。

幾個時辰後，第二日綠霄

院子裡，白思若和蕭惟然坐在秋千上，看到遠處一個紫衣身影行近。

兩人立馬拿起東西，行到院子入口處：“大司通。”

意存看了看兩人：“準備好了嗎？”

“好了。”白蕭二人齊齊回答。

意存雙手結出複雜法印，一個巨大的紫光七星陣出現在兩人腳邊。

陣裡升起莫名的氣流，一眼望去，陣中央那處光線扭曲旋轉，正是連接天界和下界的通道。

“走到陣中，便可前往下界。”意存頓了一下，問兩人：“與我通訊的仙術，你們都清楚吧？”

白思若和蕭惟然：“是的，大司通，通訊術我們練習過了。”

意存：“那就可以出發了。”

白思若與蕭惟然互視一眼，牽着手走向陣中央：“大司通再見。”

一入陣心，洶湧的氣浪翻滾而來，眼前光影缭亂。

片刻後，周圍漸漸平靜，眼前景色一新。

是在一片樹林裡，冬天，下了雪，樹枝上積着厚厚一層，大地一片銀裝素裹。

早晨的太陽透過林木間隙射進來，照在雪上，清新又明澈。

根據植被類型和樹幹大小，可以判斷出，此處位于天恒山邊緣，與人族地區的交界。

他們真的回到下界了。

白思若望向身旁的蕭惟然。

阿然看起來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長相服飾沒變，但那種發微光，有些輕飄虛幻的，屬于仙的氣息消失了。

外形和以前的靈族沒什麼區别。

白思若好奇去摸蕭惟然的臉。

軟軟的，涼涼的，有如實質。

就是沒有溫度。

她手往下，去摸蕭惟然的胸膛。

嗯，也沒有心跳。

她繼續在蕭惟然身上一頓亂摸。

“阿若”蕭惟然握住她手腕制止，注視着她眼睛，有些無奈：“你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妥？”

“哪裡不…”白思若擡頭剛要反駁，猛然被蕭惟然低頭吻住唇。

這個親吻像…灑落的花瓣，在清澈激流的泉水中相觸。

沒有血熱上湧、臉紅耳紅、心跳加速，這些身體的變化。

但有花的溫柔美好，和水的鮮明流長。

以及…兩個魂魄的共振。

有仙息溢出兩人身體，化為一縷縷粉色和藍色的輕煙，萦繞着兩人旋轉、交纏、互融。

過了也許一瞬，也許很久。

蕭惟然放開白思若，眼神深邃：“阿若，親到你了。”

“偷襲我？”白思若不服氣，見狀準備還回去，蕭惟然連忙閃身躲開。

“别跑！”白思若火上心頭，立刻追趕他。

蕭惟然邊往後飛邊笑：“阿若，我們還有正事，别鬧了好不好？”

“有道理。”白思若心念一轉，慢慢停下：“咱們得先進行神上的任務。”

蕭惟然看她準備辦正事，逐漸靠近：“我們接下來去枕幽谷？”

“先去附近的城鎮問問吧，看人族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了解一下情況。”

等蕭惟然足夠近，白思若瞬間沖上去抱住他脖子，在他額頭重重吻一口。

蕭惟然一愣，随後順勢抱住她：“阿若？你使詐？”

白思若從他身上下來，心情愉悅，笑出牙齒：“我赢了，這下趕緊去辦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