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見長刀卷來,立刻俯下了頭,剛想揚起鞭子收拾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什時,卻見前方的地面上斜插着兩隻斷箭。
她這才知道原來剛剛是他救了她,她面上有些挂不住,抱着拳道了一聲多謝。
雲骥憨憨的笑笑,而後轉頭便沖入身後的混戰當中。
而他們的隊伍中卻有一個神箭手,剛剛的流箭和一開始的那支箭說明還有山賊的弓箭手留在山上,隊伍中的神箭手便在兩個己方士兵的背後,拉起背後弓箭朝着剛剛箭來的方向射去。
隻見山上的那處大樹抖動了一下,他好似對自己的箭有感應一般,知道定是射中了,而後逐個觀察山周一圈是否還常有其他弓箭手。
于是有他在,山坡上隻要有敢露頭的弓箭手便會被他解決,而不敢露頭的弓箭手,則對谷道上的士兵和镖隊沒有任何威脅了。
戰鬥大概進行了小半個時辰,很快這些山賊連着假扮镖隊的山賊都被解決了,本來雲骥還想留下幾個活口,問出朝中到底是誰與山賊勾結,然而這些隻是底層的小喽啰,并不知道上層的事,因此并沒有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打掃了戰場之後,雲骥得出空來去到那身着墨綠色勁裝的女子身邊,“在下雲骥,出自于秦州武将世家,現為千戶,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那女子一揚下巴道:“姑娘姓張名月容,出自于镖局世家萬金镖局,現為第四任镖主”
顧久安在旁邊笑道:“你們兩個的自報家門倒像是交換名帖一樣”
雲骥本想着詢問姑娘芳名前應先把自己的信息告知于她才是,但在沈月容耳中聽起來倒像是與她臭顯擺,因此也不甘示弱的用同一句式答複于他。
但雲骥倒是沒咂摸出其他意思,隻是念道:“月容,真好聽的名字”
沈月容道:“好聽嗎?我怎麼沒覺得?叫出去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雲骥讨教道:“那你想叫什麼名字?”
“張月山,取山之高,月出小之意”
顧久安則順着此意默默念道:“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遠道”
沈月容道:“我可不是要取這後面之意”
雲骥調笑道:“喲,看來是我們九安兄遠有所思了”
顧久安耳根一紅,“怎麼就許你有新歡在眼前,不許我有所思在遠道嗎?”
沈月容臉頰唰得飛紅,“誰是他新歡了?”
顧久安點破雲骥的心思,卻一溜煙的走了,他們二人的故事可不用他再推動了。
雲骥面對喜歡的女孩子,沒了兄弟在一旁還有點手足無措,揉揉頭道:“我......”
沈月容卻皺着眉一本正經的看着他,“你的舊愛是誰?”
雲骥忙擺擺手,“我沒有舊愛,從小一直長在府内,隻知道練功、讀書、沙盤推演,到了十八歲就直接入伍了,邊境苦寒,沒有女子,沒有女子”
沈月容眼角的笑意都快溢了出來,嘴上卻是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小女子十七,比你晚下凡一年”
雲骥側頭看她,有些生澀的叫她,“月容......妹妹”
沈月容則輕聲道:“誰是你妹妹,怎的亂認親戚”
雲骥耳靈,這話自然是聽到了,看着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沈月容也偷眼瞅他,見他也在看自己,一顆心裡好像有小鹿在亂跳,撞得撲通撲通的,也不好意思的别開頭,可嘴角的笑意卻落入了雲骥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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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了小半天的激戰,将士們和镖隊也乏了,便在附近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紮寨。
晚上,在紮寨附近的小河裡打了河魚來烤,雲骥邊烤邊問道:“你們的镖隊接下來是要往什麼方向去,我派一小隊人馬護送你們去吧”
沈月容擺手道:“不用了,過了這裡很快便到雲州了,就沒什麼土山賊值得被放在眼裡了”
雲骥道:“亂世不太平,即便是流民也可能對你的镖隊造成沖擊,何況是你們這還押送着寶貝,很容易成為别人攻擊的對象”
“亂世裡糧食、兵器、禦寒物資才是寶貝,那黃金玉器與糞疙瘩沒什麼區别”
沈月容這話說的周圍的軍士都笑了,以這位女子的直爽與通俗程度,将來若是成為雲千戶的夫人,倒是很容易與他們打成一片。
沈月容不解道:“笑什麼,我這說的難道不是大實話嗎?”
雲骥道:“的确是大實話,所以這次押運的是黃金玉器之類的糞疙瘩呗”
沈月容點點頭。
雲骥道:“雖然在我們眼中是糞疙瘩,但是在一些追求外物的人眼中仍是寶貝,且這樣的人還不少,我還是派一隊士兵護送你們吧”
沈月容道:“怎麼瞧不起我們萬金镖局嗎?”
雲骥擺擺手,“那定然不是,隻是為了月容姑娘的安全”
沈月容這時倒沒那麼強勢的堅持,“那你會來送我們嗎?”
雲骥停頓了一會兒,“黃門寨的山賊還沒有盡數剿滅,我不能擅離職守”
顧久安這時道:“雲千戶放心去吧,這裡交給我便是”
雲骥想了想還是道:“身為長官,我不能将士兵留于此處,而自己去護送佳人,所以我不能走,隻能派人去護送你”
沈月容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目露贊許之意,“镖隊身為陳國百姓,貨物作為陳國百姓物資,派一隊士兵護送且不為過,雲千戶與士兵們共堅守也是為将之責,明日天一亮,我們便啟程出發,若有機緣,咱們山水再相逢”
雲骥将烤好的烤魚遞給沈月容,好似想到了什麼,但卻沒有應下,而是在心裡道了一聲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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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雲骥主動與沈月容打了個招呼,“要走了嗎?”
沈月容點點頭,望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再說其他話的意思,雙手抱拳,“山高路遠,後會有期”
這次雲骥也抱拳回應她,“後會有期”
一小批士兵前去護送镖隊了,雲骥則是帶兵在盤龍山上圍困黃門寨的山賊。
這黃門寨的大當家黃斐倒是個不吃眼前虧的人,他們剛剛在盤龍道上損失了一隊精銳,此時才不會跟官兵硬碰硬,因此龜縮在盤龍山裡不出。
雲骥在百谷山外守了月餘,但後來邊關戰事吃緊,他被調了回去,便留顧久安繼續在此處圍守,以求将這幫山賊一網打盡,免除後患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