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恃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他被束縛了手腳,神色不驚。
空蕩蕩的審訊室裡靜悄悄的,杜山離開已有一天,恐怕是得到了些線索,蒼恃什麼都做不到,隻能靜靜等待。
他擡頭看着審訊室天花闆的白燈,他相信槐翎的能力,她絕對能跑出去的,可是之後會怎樣,蒼恃是一點想法都沒有。
約莫過了幾個小時後,審訊室的門被打開,進來了一個蒼恃怎麼都想不到的人。
槐霧被推了進來,他身上雖然沒有被束縛,但身後的衛兵緊張地盯着他,防止槐霧有不當的行為。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另一個椅子上,翹起二郎腿,看起來要審訊蒼恃的人是他。
蒼恃盯着他一言不發,槐霧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互相盯着對方,誰也不想先開口說話。
看守的衛兵站在旁邊,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轉,畢竟這兩個人看上去一點也不熟。
最先打破沉默的還是槐霧,他站起來在審訊室内走了兩步,又抱着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蒼恃,眼裡滿是輕蔑。
“所以,是你計劃的?”他這話問得沒頭沒尾,但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蒼恃閉眼,沒有回答他的打算。
就算是審訊,這個水平也太次了,他不可能會乖乖聽話說出自己腦子裡在想什麼。
見蒼恃就這麼無視了自己的問話,槐霧馬上就生氣了,他來到蒼恃身邊,彎下腰瞪着蒼恃的眼睛,“喂,你啞巴了?”
槐霧靠得太近了些,蒼恃側頭避開他呼吸出來的廢氣,因為對槐霧的嫌棄太過明顯,槐霧氣得就差動手揍他。
還是衛兵看不過眼制止了他,不過也正因為此,蒼恃才明白槐霧不是作為審訊他的角色而來的,他們如今的身份都是一樣的。
想到這裡,他又放心了些,槐霧這個傻子終于做了件正确的事。
“哼。”槐霧雖然不滿被衛兵制止,但還是聽話地坐了下來,兩個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杜山去追她了。”過了一段令人難以忍受的沉默後,槐霧還是沒忍住先說話了。
“我知道。”蒼恃睜開眼睛,見蒼恃終于有反應,槐霧也來勁了,他顧不上旁邊的衛兵正在聽,就一口氣說出這兩天被關在這裡的事情來。
蒼恃吃力地從他的廢話裡面拼湊出真實,原來是槐霧幫槐翎打了掩護,讓槐翎成功離開宮殿,不過馬上就被上報至皇帝那邊了,皇帝也真就把槐霧抓過來審問了,不過槐霧确實隻做了這麼一件事,别的再問也問不出來。
比如說槐翎要去哪裡,槐翎還沒有同夥等等,槐霧是一點都不清楚。
眼看着審問沒有結果,也不能就這麼把槐霧放了,于是槐霧就一直被關在這裡,又因為槐霧吵着鬧着要走,衛兵還拗不過讓他四處串門,這串着串着就來到蒼恃這一邊。
理論上這兩個人是不能見面的,這也是防止有串供的可能性,但槐霧畢竟身份擺在這裡,衛兵也不能太強硬地要求他。
衛兵就在旁邊聽完了槐霧的話,他艱難地控制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看來槐霧真的和外面傳言一樣愚蠢。
“你要死了,蒼恃。”說完之後,槐霧有些累了,他擡頭看着門外,衛兵正在來回走動,語氣裡隐隐帶了些遺憾,但不多。
“我知道。”他平靜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我以為你會恨她的。”槐霧扭頭看向蒼恃,他沒能在蒼恃臉上看到任何恐懼與不安,蒼恃是那麼的坦蕩,一副不把自己性命當一回事的模樣。
蒼恃擡頭看了眼槐霧,他想了很久,或許是在考慮要不要說點遺言,又或者是考慮到槐霧的不靠譜,他最終隻扯出一個笑容。
“我是恨的。”
槐霧覺得這個人的腦子應該是有點毛病,都在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能笑得出來,而且這笑容和說的話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要是那麼恨,幹嘛還要幫槐翎?槐霧一點都不明白。
不過,既然蒼恃能幫到槐翎,槐霧覺得這樣也挺不錯的,和槐翎比起來,蒼恃自然是什麼都不算的。
“你有病。”槐霧抛下一句話,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又看向了蒼恃,“你喜歡溫蓓嗎?”
蒼恃顯然沒想到槐霧會在這個時候提起溫蓓,先不提那個衛兵會不會把溫蓓的名字報上去,再者這個話題也跟這次行動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想了一下,還是老實回答:“不喜歡。”
“這樣啊——”槐霧若有所思地拉長了尾調,“我覺得她是喜歡你的。”
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蒼恃沒把這話說出口,他沉默了,在這個節點他是不想拖累無辜的人的,溫蓓不像槐霧,她逃避不了用刑,如果用刑隻怕會沒了半條命。
“那你喜歡阿翎嗎?”槐霧盯着他,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蒼恃的表情有了明顯的變化,那種被看穿的笨拙。
槐霧突然覺得他很好懂,也難怪要買槐翎的公寓,畢竟那是他們共同生活的家,就算隻有短短半年,那也是承載了回憶的場所。
槐霧認為,可能很早很早的時候,蒼恃就已經喜歡槐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