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在兩人對話的時候,昏倒在輪胎堆中的李詐漸漸醒來,他沒有在撞擊與碾壓中死去,可身受重傷。
雖然他發出的聲音微弱無比,但範伯勞和裴夜還是聽到了這點聲響,兩人幾乎同時轉頭看向李詐。
“還活着?”
範伯勞眉梢一挑,眼睛似乎在說難以相信,而裴夜站在一旁,他的眉頭緊蹙,好像遇見了頭痛的事。
“裴夜你的任務是什麼?”
在範伯勞詢問的時候,頭暈目眩的李詐徹底清醒,他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大,直到在他面前駐足。
李詐費勁的擡頭望去,第一眼隻看到一雙黑色的膠底輕靴,視線向上移動,兩條白淨的腿映入眼簾。
“收集信息。”
裴夜平淡的回答,他即使站在遠處也能瞧見地上老頭渾濁惡心的目光,于是邁開腳步走向李詐身後。
他用力握住一個撿來的扳手,無聲無息的靠近兩人,這個李詐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需要謹慎對付。
裴夜雖警惕起來,但範伯勞可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還沒等裴夜出聲提醒,她已經伸手準備抓李詐。
“等等!”——“碰!”
一道巨響與裴夜的驚叫同時響起,森冷的銀光在空中驟然閃現,李詐的手中竟然不知何時多出一把槍。
面對子彈從槍囗射出那不到一秒的時間内,範伯勞的反應卻更勝一籌,她瞬間向左側頭成功的躲避攻擊。
子彈由于射空,最後擊打在修車坊的牆壁上,發出“咣”的一道響亮聲後,冒出幾縷刺鼻的灰色煙霧。
裴夜在範伯勞躲開射擊的下一秒鐘,就猛得撲上去,一扳手敲向李詐腦袋的同一刹那内,搶過來了手槍。
他沒有停下動作,趁李詐抱頭躲避的時候,又将膝蓋跪壓在男人的背部,等待确定完全控制住對方,
裴夜才放下心的把手槍扔出去,而小巧的左輪手槍在一陣滑動後,撞向範伯勞的鞋邊,她彎腰撿起槍。
此時此刻,是裴夜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見範伯勞眼睛的變化,隻見她右眸的瞳色漸漸的染變為亮銀色。
如同水銀一般的色彩籠罩在範伯勞的虹膜上,原本清盈透亮的琥珀色被無機質的銀裹住,顯有三分奇異。
可惜現在不是欣賞與讨論的好時機,裴夜把遺憾之心埋藏在深處,他抓住李詐的頭發,将他的臉擡起來。
“這張臉是易容出來。”
裴夜再次發力,将李詐的頭顱高高擡起,為此還松開自己跪壓在他背後的膝蓋,畢竟不能給壓斷氣。
範伯勞大步的走向李詐,她一邊收好左輪手槍,一邊擡手輕輕的撫過右眼,然後目不轉睛的盯緊對方。
伴随“叮”的清脆一聲,眼前出現了李詐的基本信息,範伯勞奇怪的停頓一刻,随即再次開啟識别。
一向精準快速的天銀系統這次卻花費了足足五秒,才把新的身份資料調取出來,範伯勞不禁的暗自奇怪。
什麼易容術如此厲害,連天銀基礎的人臉識别都能蒙混過關,竟然還需要重複使用兩次識别系統。
範伯勞雖感稀罕,但沒有顯露出來,她定睛看了看天銀上傳的新信息,一個名字慢慢的被讀出口。
“裴……岸然?”
還沒等範伯勞細想這人誰,裴夜終于找到“李詐”脖頸處的易容皮衣,他用指甲扣入其中,一把撕開。
“李詐”那張滄桑老實的臉變成裴夜手中的一張黃皮,雙眼與嘴巴以及鼻孔,都變為了幹癟空洞的黑窩。
而被裴夜用手抓住頭發的人,卻是一個俊逸年輕男人的長相,他濃黑的眸子裡正飽含着兇惡與怨憤。
眉心皺成緊巴巴的一團,好似有千萬年都化不開的黴氣,發黑發臭的陰惡,硬生生挫弄了他好看的面容。
“裴夜,這貨長得有點像你!”
範伯勞如同發現新大陸一般,她微微睜大眼睛,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裴岸然,還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臉。
“真皮……。”她驚奇的搓了搓自己的指尖,又忽然想到了什麼,“等等!你是不是也姓裴來着的!”
範伯勞側頭看向裴夜,右眸中的銀色已經消失不見,她頗為調侃的問“他不會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吧。”
“是。”,裴夜毫不猶豫的答,他的臉色有一點冷意“這個人被梅淩雲保護的很好,少有人認識他。”
“哦哦,這樣啊。”
範伯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蹲下身和裴岸然視線相對,她雙手捧住下颔,突然露出一個甜甜蜜蜜的笑容。
“诶,小弟弟,你怎麼會被帝華網通報呢?連我家母上都指名道姓的要逮捕你,你幹了什麼事兒啊?”
裴岸然仍舊用那雙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瞪緊範伯勞,他被扯住頭發,整張臉非常緊繃,可不影響他啐人。
“呸!”
他吐了一口唾沫,範伯勞又是一個起身,躲開了裴岸然的口水攻擊,她的面容上依然是明媚甜美的笑。
“真的是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