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
感受着手掌在頭頂的碾壓,範伯勞捏緊拳頭一瞬後又松開,她擡眼望向青竹,臉上的笑說不出的僵硬。
青竹大力的揉了一把範伯勞的腦袋,然後又捏了捏她軟白的臉蛋,絲毫不嫌棄對方身上的濕漉與血污。
“你知道就好。”
女人的聲音恢複往常的冷淡,纖長帶繭的手指輕輕滑動,在離開範伯勞臉頰的時刻又勾了勾她的下颔。
“把伯勞女士和她的未婚夫帶到制毒區”青竹一邊說,一邊用侍從呈上的濕巾仔仔細細的擦了擦手。
“安排搬運的工作即可,畢竟大小姐和大少爺被家族養的太好,不體驗一下生活的艱辛怎麼能行呢。”
懷揣惡意的話語被青竹用冰冷的語氣淡淡的說了出來,即使身處潮濕悶熱的雨林中也讓人打了個寒顫。
聽見是搬運的工作,裴夜不禁眼前一亮,因為搬運不過是搬一搬重物,對年方值高的人來說不算啥。
而且裴夜還真不是那所謂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他從初中就自力更生,依靠别人嗤之以鼻的體力活糊口。
可是……
擔擾的視線望向範伯勞,裴夜忽然摸不準青竹在想什麼,對方明明是想幫助我們,為何又要格外針對。
裴夜因為身處裴家家主的地位,所以擁有比較廣的信息人脈,他對天銀系統和天金系統都有一點了解。
雖然微不足道,但是加上之前範伯勞的講述,他大概知道天銀系統的剝離是一件極為傷害身體的事情。
六個強化器應該在植入的那一刻就已化為植入者軀體的一部分,而此時剝離它們,無異于在摘除器官。
如果範伯勞在這段時間裡可以得到充足的休息,或許天銀剝離之後,她還能恢複原本健康的身體狀态。
如果沒有,就是另一種結局。
先不說冬庭分配給兩人的房子如何,隻單單環視四周潮濕的環境,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養傷的好地點。
沒有在過多考慮,裴夜很快拿定了主意,在将要被扣押離開的時刻,他突然掙脫束縛,走向範伯勞。
“等一下,她的工作我來做。”
聞言,因有前車之鑒,其餘人無一人敢揣測總事長的心思,場上安靜的可怕,青竹緩緩側眸看着裴夜。
“以你的能力,憑你的職業,因你的身份,你本該承擔起照顧未婚妻的責任,畢竟能者多勞不是嗎。”
青竹冷冷的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侍從們雖聽不出她到底在講什麼,但明白了這是同意讓裴夜代職。
裴夜聽完青竹的話,卻是心中一跳,因為心神不定,他不禁吞咽一口唾液,不過下一秒又反應了過來。
他鎮定的轉頭,剛好撞上了範伯勞的視線,對方的眼神奇怪,說不清情緒,裴夜這次沒有依戀的看她,
而是避開了範伯勞的目光。
“快走!”
周圍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狠狠的推了裴夜一把,另一個也提起範伯勞的衣領,将兩人連拖帶拽的帶走。
範伯勞本來還想跟裴夜說謝謝配合來着的,但兩人走了大概100米,就被待從拆散開,去了不同地方。
高大蔥郁的巨樹底下被人為開辟出兩條小路,兩道沒有雜草,地上濕潤的泥土被一層厚厚的黃葉蓋住。
後來範伯勞才知道,這些黃葉是烘幹制成的,并且每天都會換新,而她的工作就是幫忙收集葉子啥的。
至于近火烘幹之類的高溫重活工作還輪不到她來幹,當然,裴夜是不可能被安排去做如此簡單的事情。
他原本的工作隻是在制毒區搬運部分的毒品,不過因青竹的刻意安排,現在的工作又加上了熬煮制毒。
冬庭主要制備的毒品不算稀有,它曾因規模化使用進入軍部視野,又因其功能,被軍部稱為“瘾幻。”
熬煮它要花費一定的精力,時間和火候都要把控好,這些對于裴夜不是難事,他甚至能獨自做流水線。
但全程是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短期内人體也許可以承受,隻要時間一長,嚴重的問題便會無聲暴露。
這份毒品上瘾性極強,僅通過吸食熬煮物的味道就能讓人緻幻,而烘幹後的它們大多會用于食品加工。
黑心廠家會追逐利益和涉案分子攪和在一塊,少量多次的将上瘾物加入日常的食品以及生活類用品中。
該方法無聲無息,購買使用産品的民衆隻會覺得某個食物非常好吃,又或者誰家洗衣液的味道很好聞。
殊不知是瘾幻在作祟,不過這是很久以前的事,在援冬戰争之前所有涉及使用瘾幻這廠家都被一鍋端。
而且帝華為了保護祖國的花朵,防止學生們的校服受到瘾幻的影響,在每個城市都設立了專門的工廠。
瘾幻的效果雖可怕,但由于是長期投毒,又經過大規模的稀釋,真正進入人體的毒品分量微乎其微。
這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它的戒瘾成本非常低,也有一點壞處,那就是它會一次又一次的悄悄卷土重來。
因為人心的欲望如同蟑螂一般難殺,而瘾幻那低成本高回報的特性,注定會使它備受到商人們的青睐。
即使它是毒品,即使它被軍部和政部發表文書嚴令禁止使用,但是财部的某些集團卻仍在私下購買它。
畢竟有市場就有需求,冬庭因此得以苟活,而現在毒品的入侵方式更為隐蔽,如果沒有得到嚴厲打擊,
——瘾幻必定會滋生隐患。
極度稀釋後的瘾幻對人體有傷害,更别提它的熬煮過程了,如果沒有妥善的保護措施,等于直接吸毒。
并且裴夜的嗅覺極佳,當他稍微靠近制毒區的時候,竟是掙脫開了侍從的扣押,當場在河邊嘔吐起來。